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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牢狱中,山季同被单独关进了一间看守极严的牢房。
自从被抓后,他便不发一言。
只不过,除了最开始制服他的邵玄冬与郭明朗两人之外,似乎再没有人想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来。
街乱发生的那一刻,他已经明白。
他,还有她,都已经是陷入死局的棋子。
从他杀第一个人起,他就没想过还能苟活。
他恨!他怨!他不甘心!
他与她订了亲,他与她也诉了情。
她说会嫁给他,会给他生儿育女,会和他共白头。
可一转眼,她却嫁进高门,做了富贵少奶奶。
而他,家道中落,父亲消沉滥赌,母亲每日以泪洗面,还要操持沉重的家务,早早便负了重病。
笑了笑,山季同摇头,他这一辈子,到头来是一场空。
而她呢,还不是一样?
端起旁边早已备好的饭菜,山季同大口大口吃了下去。
命运,有时候其实早已注定。
……
关上屋门,将今生的一切,都隔绝在了门外。
高氏踏上绣墩,将头套入白绫打成的活结内,秀美的脸上没有怨,也没有恨。
往事一幕幕划过,眼泪夺眶而出,但最终,只是解脱似地叹了一口气,踢翻绣墩,整个人悬在了半空。
他恨她。
他也恨她。
或许,凉儿有一天,也会恨她吧。
……
“有时候踏错一步,就很难再回头了。”邵玄冬看着窗外,“他第一个杀的人,是李娘子。从尸检的结果看,山季同下手并不利索。
据邻居说,山季同从前还帮了李娘子家不少忙。
或许,只是因为无意中的一句话触动了山季同的阴影。也或许,山季同当时其实并不想杀她,只是一时冲动而失手。
他始终放不下过去那一段情怨,打不开那个结。压抑地太久,对他来说,对其他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其实,他今天完全有机会,也有足够的时间向容二夫人动手,可他却没有。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心里其实并没有那么憎恨容二夫人。”
以山季同的敏锐与经验,应该不难看出今天是有人在作局,他完全可以不出手。
他当时趁乱掳走容二夫人,到底是为爱,还是为恨,可能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但无论如何,他是个残酷的凶手,冷漠杀害了四个无辜者,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因为自己的痛苦而将伤害加诸于无辜的人,本身便是弱者。
“爷,夫人。”真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邵玄冬出声,“说。”
真一直接在门外禀道:“容家二夫人在府里自尽,山季同在狱中畏罪自杀。”
陆青湘一阵沉默。
邵玄冬却并不意外,当案子被移交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对于有些人来说,还有很多东西,比真相、比无辜的性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