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上京城,贵族与平民间都在热烈地讨论着一桩新鲜事。
陆家二小姐被“抢婚”了。
“抢婚”的是福王之女,瑶英郡主。
赐婚的是当今皇上。
既然是赐婚,大家在心里嘴上羡慕加恭喜应该也就算完了。
可不知怎么的偏刮起一阵邪风,陆家二小姐一时间被各样不堪的话语编排,彻底成了上京城的大笑话。
陆宅西院东厢房,寒春时节,凉意仍然浸骨,花窗却大开着。
窗外一株蜡梅开地正盛,朵朵嫩黄点缀在秃枝间。
画案前,一个十四五岁,稚气未脱的少女正挥动着画笔,精心地勾勒着纸上的春景、娇花。
“唉。”少女忽然顿住笔,左手搓揉着将画纸扯到一边,眉间染上了几分浮躁之意,吸了吸鼻子,摇头喃喃自语,“还是不够好。”
少女的脚边,已经积了一堆半途而废的纸卷。
“小姐。”婢女云杏递上换过的暖手炉,嘴唇动了动,再一次试着劝道:“都画了快两个时辰了,歇歇吧。”
少女重新铺开一张画纸,压好镇纸,画笔蘸了墨,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没有理会云杏的聒躁。
“二小姐。”门外响起一道脆声,“奴婢喜燕,奉老夫人之令过来传信。”
云杏看着毫无反应的陆青湘,只得轻叹一声,急步走向外间,“喜燕姐姐稍待。”
云杏将喜燕迎进屋内,正打算沏杯热茶,就听喜燕道:“云杏你别忙活了,我送完东西还要回去复命。”
云杏看向喜燕手中的雕花木盒,疑惑问道:“这是……”
喜燕看了一眼书房的垂帘,声音提高了几分,“苏家三少爷亲自写下的请帖,邀二小姐务必参加福王府的婚宴。”
云杏眉头紧皱,眼里迸射出几分恼意。
喜燕顿了顿,接着道:“老夫人还让奴婢给二小姐带句话,‘论私,苏家三少爷是你表兄,自当前往恭贺。
论公,瑶英郡主成亲,又有皇上主婚,这是举城皆庆的大喜事。既然郡主仪宾派了请帖,你就没有不去的道理。’”
说到后面,喜燕的声音也染上了几分不忍。
“表少爷实在太过分了!”云杏的胸口剧烈起伏,两目恨恨地盯着那木盒,蓦地一把抢过便“咚”地一声摔在了旁边的几上。
喜燕一怔,脸上带着几分歉意。她只是个奴才,纵然也替二小姐感到不公,但这趟差事是老夫人下令,她只能遵从。
云杏红了眼眶,语气起伏不定,“他难道会不知道这段时间小姐受了多少委屈吗?外边都将小姐编排成什么样子了……”
挥笔作画的陆青湘右手倏地一颤,梅枝突兀弯斜,浓墨模糊一片。
陆青湘就那样握笔怔坐着,窗外的黄色蜡梅似乎开地太艳,双眼不由感到一阵刺痛,几滴泪水吧嗒落在纸上,一圈圈晕开。
青梅竹马,十年情悦,一朝散。
听着书房内低低的呜咽声,外间的云杏和喜燕再没出声。
……
三月,已是暖春,各样鲜花争相开放添彩。
瑶英郡主与苏家三少爷的婚宴也定在了这样的盛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