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话,做的事,终于还是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她。至少,叶卿离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她知道自己很在意雁归,可是若是已经真的在意到为了一个人而去改变自己思考问题的方式,这……是否也能够算是叫呢?
叶卿离松开了手,颠簸着后退了两步,她抬起头,尽量不让自己的心里去想某人,也尽量不让决堤的泪水遮挡自己的视线。她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完成,她对自己如是说。
寒冬腊月,却下起了红色的雪。在横尸遍野的荒原,孤寂的人偶消瘦的身影就像是一只孤立无援又孤军奋战的鹰。尽管被凶猛的毒蛇巨蟒撕扯下一块块身的血肉,也从未放弃过自己守护的领域。只因在他的身后,亦有他所挚爱的远方。
浴血奋战过后的片刻停歇,只有无人心疼的自我包扎,哪怕旧伤未愈再添新伤,他红了的眼眶中从未有过恐惧。有的,只有落寞与孤寂。
他是战无不胜的士兵,也是战场无声的将领,他操控着一群不道心声的手下,冷眼看着那些道貌岸然的名门术士的刀刃挥舞间下翻飞,随后是不会流血的头颅纷纷落地。
死守的并不是阵地,只是一颗痴情难辨的心。
阿离……他咬紧牙关,一次一次地跪倒再站起,只为了那口中不断喃喃的一个名字。
聚散终有时,他厌倦别离却从不舍厌倦她,也因是她之名的缘故常常将离字挂口。可是常常念叨着别离之人,又如何能妄想着团聚呢?
所以啊,他不求团聚,他只愿自己如那天的鸟雀雁旅,她恼时,他可以忍气吞声默默背负一切远去,她悦时,他能够现身接近,哪怕只是躲在角落沟壑里悄悄地看一眼她的笑颜,他就已经满足,此生如此足矣。
阿离常常有诸多的玩偶玩伴,他想他也只不过其中不太得她心意、勉强能够逗笑她的一侣,他不敢奢望自己跟那些人偶有什么不同,他只想和他们一样。不管去到多远,分离多久,只要一眼,就能够被自己的人偶师认出。
无论多远,无论多久,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能够再次的……再次回到她的身边。
哪怕春日里的归雁,已经不是去秋的那一只了……但是,唯独对她唯命是从的这一点,不会变。
落雪的山头空空如也,没有援军,没有任何人,甚至连一只灵兽都没有。
叶卿离裹着鹅毛大雪,通红的脸颊已经分不清是结痂的疤痕还是冻伤,她勉为其难地扯着嘴角。山顶的高度落差再大,也远不及心里面的。
她最后一封送出给火神的信,指明了地点道清了时间,但是没有人……没有任何人来与她碰面,无论,她等多久。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可是叶卿离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没有哭,平静得甚至没有任何的反应。因为在此之前她所遭遇过的绝望与打击比这多多了。不就是被当成弃子了吗?这也没有什么。
毕竟,火神睿智多算,不像那个人嘛,从来都不计较什么得失。尽管嘴说得视财如命……可还不是,远赴赤水解了她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