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誉不敢草率,先是把昨天的草稿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在确认没有错别字之后,才开始动笔。
这个环节要全神贯注,不能出现一丝错漏,否则就是污卷了。
这一场过了就是童生的身份了,再往后考可就是秀才了。若是不过的话,今科的成绩全都作废,下一科还得再从县试开始考起……
童生,就具备了初级的社会地位,虽不能像秀才那样有些小特权,但找个账房先生之类的营生已经不是难事了,也就是有了一定的生存空间。
但齐誉却不想脚步停歇,而是一直向前。
叮铃铃……
摇铃交卷了。
齐誉特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这个既可憎但又不能缺少的恭桶后,才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去了。
府试落下帷幕,接下来就是等着放榜了。
齐誉算了笔账,这三场的下来费用可是不菲,来回的路费、住宿费、封卷费、餐费、再加上请廪生的保费,林林总总加起来差不多要十两银子,比之前县试时又高出了许多。难怪当初殷俊说科举的负担很重,看起来确实如此。
考场外依旧是形形色色的各种面孔。
有轻松的,有惆怅的,还有不少马后炮的。
与其在这里海吹,还不如去先洗个澡,然后再补个回笼觉,养养精神。
殷俊是最后一个走出考场的,眼角处还挂着一些遗憾和匆忙。
齐誉偷偷看了他一眼,心中窃喜。
忽然,迎面驶来了一辆考究大气的马车。
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走到了齐誉的身前:“齐公子,我家老爷有请。”
“哦?你是……”
经过辨认,齐誉终于认出这一位,他是孟岚山府上的管家,记得他的名字叫做何顺。
“何管家,我想先回去洗个澡,然后再行拜见文竹先生,你看好不好?”
何顺的鼻子抽了抽,很善解人意地笑道:“公子请便。”
文竹先生?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年轻书生竟有如此背景?不仅是戚景,就连殷俊都感觉大为惊讶。
齐誉和戚景告了别,然后就在一众羡慕的目光下踏上了马车。
……
孟岚山依旧是和光同尘的姿态,仿佛就是一位徜徉在世外桃源里的大隐之士。
齐誉先是见了礼,然后侧身坐下。
“考得怎么样?”孟岚山和煦地问道。
“多谢先生挂心,感觉还可以。”
“说说看。”
于是,齐誉便把三场考试的大致说了一遍,至于策论,还重点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论点。
“贴经属于是死记硬背的东西,只要你不漏题不错题,基本上就算是过了。你的杂文还算不错,借古喻今,可谓正解。”
顿了顿,孟岚山又道:“至于策论这块,也算……没错!赵知府是个相对开明的人,你这么答题很符合他的口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能过的。”
齐誉听得心潮澎湃,仿佛真得看到了自己榜上有名。
这就是名人指点的重要性,虽然只是大方向性的几句寥寥点拨,却是受益无穷。
聊完了科考,孟岚山又旧事重提:“绘画的事我不想再耽误时间了,你就紧把手吧。”
“先生言重了。”齐誉一边应着,一边又蹙着眉头道:“不瞒先生说,我也正为画作的题材发愁,你说这锦绣河山如何画才能显得磅礴大气呢?”
一幅作品,不仅要笔法生动,还要有好的寓意和气势。
孟岚山摇摇头,似乎也说不上来:“创作作品需要的是灵光一现,这和学识的高低并没有直接关系,所以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样吧,我西书房里并不乏山川地理的资料,你进去看看,或许能从中典籍中得到启发。”
“也好,那就谢先生了。”齐誉道。
……
真是好多书!大户人家的书房就是不一样,齐誉对此非常羡慕。
经典虽好,却没有时间去浏览,下的任务可是绘制山河画。
无意间,在书架上发现了一本华夏地图,是用毛笔简单勾勒的那种草本。虽然简约,但很详细。
这……
有了!
齐誉的脑海里猛然一闪,果然有一种灵光一现的感觉。
而后,他叫来管家何顺,嘱咐他准备几张宽幅大的画纸,此外还需要一些标尺等物。
大幅的纸张比较罕见,平常人家基本上用不到的。但,这对于孟府来说并不难筹。
大的画作是不能铺在桌子上画的,摊在平地上更方便些。
齐誉聚精会神,先打好比例尺,再用铅笔仔细勾勒,又经过了几次地不断校正后,才画出了大致的轮廓。
然后就是涂彩上色,这个过程需要轻轻地、慢慢地。
耗时了五天时间,齐誉终于完成了这幅大作。
一幅巨大版的华夏地图!
它和传统地图的表现形式不同,而是采用了后世的卫星立体成像风格。画面上来看,有着鲜明的立体效果。
郁郁葱葱的中原,白雪皑皑的雪域,枯黄浩瀚的沙漠,层峦叠嶂的群山。
蜿蜒的长城纵横东西,就像是高卧在九州大地上的苍龙;长江与黄河居高而下,直入海洋。
图中的各种地理环境一目了然,气势上磅礴壮阔。
这绝对是一幅划时代的地图大作,最起码是前无古人了。
“这……”
即使像孟岚山这样的饱学大儒,也被震撼到了。
站在这幅巨图之前,竟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老夫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至今才知我华夏的山河竟是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