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誉自然不知道自己和骟刀擦肩而过的事。
吃过了晚饭后,他用热水桶匆匆洗了个澡,然后就一头扎进了书房。
既然选择了抄书做为生计,那就要尽快地完成,拖拖拉拉也是浪费时间,太久了还会被游掌柜抱怨。
抄书虽不要求字体多么隽秀,但也要一笔一划地去写,这比预想中的要慢很多。
还有就是,原主遗留的毛笔不太好用,砚台还缺了个角,放不平稳就会溢墨。
装备实在是太烂,只能等以后有条件时再升级了,目前将就着用吧。
油灯照明还是有点不适应,时间久了眼睛就会有酸涩感,这没办法,只能慢慢习惯了。
整理好写好的稿子,吹熄了油灯,然后就准备休息了。
今天睡哪儿呢?
抬眼去看,西窗仍有微光,呃……她还没睡?
总不能一直在书房里过夜,孤寂不说,也太冷了!
和她一起睡?
虽然只是一个苗头,心里却有点小痒痒起来,纠结了一阵后,齐誉终于鼓起勇气迈过了那道门槛。
和记忆中的一样,这间简陋的寝室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成亲时的双喜字,还在墙上泛着淡淡的红光,丝毫没有褪色。
床上的曼妙身影正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就像是睡熟了一样。
咕噜……
齐誉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心里惴惴不安。
憋了口气,然后压了压,这才感觉平复了一些。趁着这短暂心无旁笃的工夫,急忙吹熄了油灯,猫着腰挨到了床上去。
轻手轻脚,别弄出什么动静来。
她,依旧没有反应,或许真睡熟了。
和她背靠背地躺下,急忙默诵起了九九乘法表,以此来压制心里头另外的那个小九九。
一遍小九九默诵完了……
然后,单曲循环。
“睡觉怎么不脱衣服?”黑暗中,传来了柳荃的声音。
她没睡?汗……
“我……忘了。”齐誉心口不一地说。
“你好久都没有这么心平气地和我说话了。”柳荃略幽怨地说道。
齐誉听出了委屈,愧疚地说:“以前……是我混账,我以后一定改过自新,不信你慢慢看。”
她欲言又止,轻叹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但是在这黑暗中,齐誉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心里头有点忐忑。
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前世里,自己是个连初恋都没有谈过的单身狗,现在却和老婆同床而眠,既紧张又有点小兴奋。
这好比一个饿久了的人,本该先吃些稀粥润润肠胃,如今却直接端上来了一盘硬菜,会消化不良的。
算了,别想了,还是默念九九乘法表吧……
这一夜终于熬过去了。
次日一早,柳荃在做好早饭后就去了秀坊接工,开始了她新一天的忙碌。
相比昨日,周氏也开心起来,因为儿子浪子回头开始赚钱了。更令她欣慰的是,儿子在这次投河之后性情变好,就连疯病都不医而愈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齐誉却没睡好,不停地揉着自己的黑眼圈,在用冷水洗了把脸后,才算是提起了些精神。
早餐略有改善,粥里头终于能捞到一些米粒了。
种地的还说,人勤地不懒,书生也是如此,努力就有钱赚,就能改善生活。
昨夜里的小北风呼呼地吹,屋里面弥漫着寒气,凉飕飕地。
这几间草房是原主的祖父修建的,由于年久失修,现在连遮风挡雨都已经成了问题,是时候该翻翻瓦面了。
不过这事是急不来的,要等有了钱再说。
早餐后,齐誉继续抄书,才刚刚坐下就听到窗外有人呼唤,细听是娘子柳荃的声音。
“你出来一下。”
齐誉放下了笔,推门出去:“娘子叫我何事?”
“昨晚时,西村的严夫子因急病老去了,你写副挽联我送去吊唁,恭表一下缅怀。”柳荃说道。
“严夫子?他和咱家好像没什么交际呀……”齐誉一怔说道。
严夫子的全名叫做严贞,是久住在此的外地人,听说他是个秀才身。近年来,他在西村办了私塾,平日里赚些膏火之费,在乡下算得上是个有些学问的人。但他无儿无女,是个绝户人家,乡邻之间的交际少之又少。
自己家和他也没有交往,甚至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那为什么要送挽联呢?
见齐誉疑惑,柳荃解释道:“严夫子虽然没有子嗣,但你和他同是读书人,礼仪上不可失,也就一副笔墨的事,没必要太过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