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老爷看着面前焦急站立不安的师爷,却是想了个要人命的法子。
“哼!本官自上任以来,无不以治下百姓为根本,吏法清明为己任。怎会为了惧怕得罪权贵,便丢了这份心思?……倒是你,趁着本官不在,竟是借着衙门差事,私设公堂,胡乱把案子定了……来人呐!把这个目无法度的东西丢进牢里,等本官上书吏部秉明此事,便将这糊涂的狗东西定了罪,剥了皮!”
县令心狠,净想着把过错推诿给师爷。
到时候,哪怕薛家追究下来,也好说是朝廷的制度如此,自己只当好意想要放了薛公子,却是绕也绕不开……
只是,这法子,却是要了师爷的性命做说辞。
自大明立国以来,对治下官吏便苛刻异常,又经了洪武年间那一系列大事,在衙门的案子不经记录递交刑部,私下直接定了罪……
便是私设公堂,欺君罔上,剥皮填草的重罪。
师爷听了县令这般言语,吓了一跳。
却也顾不得什么,大吼:“好你个昏庸无能的畜生,老子鞍前马后侍奉你这么多年,你竟要把老子往死里捉弄?”
“你也别当老子是什么蠢笨人,这些年你收受贿赂,尸位素餐的证据……远的不提,便是今日不向朝廷报备,私跨府县,去给那万安祝寿,也是一项重罪……提及万老爷,再看看你,让人笑掉大牙的东西……跟万老爷同期科考,见人家得了势,恬着脸找上门去拜了恩师……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的人,当真无耻至极!”
既然翻了面皮,师爷一股脑的只知道怒骂,长舒这些年心中不悦。
“大家都不是什么干净东西,识相的就井水不犯河水,要不然,老子死也要拖着你下去。”
县令听了,不为所动。
“骂吧,骂吧,本官听着呢。也别怪自己命不好,只当年少不努力……同期赶考,你得了秀才,便要傍着我,我中了举人,便需得依靠两榜进士的恩师提携。大家都是一番模样,为了日后生计努力之人,谁又比谁高贵呢……”
“却说那薛家日后的肝火,有你这条人命填了进去,便也要灭上几分。老爷我此番若是真能得了势,不吹不黑,理智之言,算你三分功劳。”
县令之无耻,就差说明了,兄台且去,汝之妻子吾养之的鬼话了。
“哎……对了!还别忘了告诉你,本官确实是给师尊祝寿去了,你猜我在寿宴上看到了谁?哎……府尊大人却也是在场。府尊还夸赞我为人深明礼仪,这次为了给师尊拜寿跨县越境之事,日后补个条子递上去便成……你瞧瞧这事儿闹的,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县令趁着薛蟠和苦主没到场,絮絮叨叨说着一堆不相干的事,等看师爷被气得说不出来话了。他才给身边人递了个眼色。
只见那人,拿了一个青灰色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丸泥药,放入酒水里稀释,一股脑的灌进师爷嘴里。
原来这东西,竟是一个厉害物件。能让一个完完整整的大活人,耳不能听,眼不能视,口不能言。
倒是师尊从京师带回来的东西,这次大事,给了县令一瓶,让他酌情行事。却是没想到,第一粒药丸,便是喂了跟随自己近十年的师爷……
县令的心思,此时却是感慨颇多。
这人间世道,最忌讳不过,知根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