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通这突如其来的这一下,直将徐文远气得头发倒竖,伸手微微颤颤的指着罗通,嘴角抽动,胡子直翘,竟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世民当作没有瞧见,两眼望天。
“也不知你们的脑子里塞的是稻草还是废渣,连害人都不会,真为你们的才智感到着急!”罗通撇了撇嘴,仰着脑袋,不屑的低声嘀咕了一句。
他这无意中的嘀咕,却引发了一阵哄然大笑。
“你,你骂人!”徐文远被气得面红耳赤,哆嗦了起来。
“骂你又怎么样!”罗通一脸的鄙夷,道:“汉朝韬光养晦的策略是出于匈奴的上下一心的无奈之举,在当时确实是最佳的选择。可今日的突厥绝不是当初的匈奴!你们不懂,就由我这十六岁的小人物给你们这类活到狗身上的人上一课吧!”
“突厥是一个由各个军政独立的部落组成松散联盟,每个部落相当是一个诸侯国!草原人没有忠君的思想,他们信奉强者为尊的法则,可汗本部强大他们就会听从,可汗势弱!就是春秋时期连九鼎都保不住的周天子!突厥各部听从颉利的号令,不是颉利长得有多漂亮!而是他兵力雄厚!可现在他不行了。”
“首先、实力相当的突利站在了颉利的敌对方!两人虽无大战,可小冲突却时常不断,颉利自顾且不暇,颉利拿什么来跟大唐斗?”
“其次、颉利在远征叛乱的铁勒的时候大败亏输、损兵折将,威望大不如前,对于草原的掌控也大不如前,现在一些部落已经投向了突利,更多的则采取了观望!”
“第三、颉利贪得无厌,对于依附他的草原民族肆意剥削,弄得天怒人怨。在他们之中一定存在对突厥有着深仇大恨,却又忌惮突厥实力的存在,一旦颉利势弱,这些人必将成为刺向颉利胸膛的匕首!”
“总而言之,突厥乱象已生,颉利本就处于西方铁勒、东方突利的夹缝之中。这时候,我大唐不动,颉利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亏你们好意思说什么起兵南下,真以为人家颉利跟你们一样蠢吗?真是笑话!”
“这是什么话!”徐文远的语气却有些气急败坏,罗通的话太损了,他怒道:“照你这么说,那颉利派使者又有何用意?”
“讹诈!就是讹诈而已!”罗通自信满满的说道:“颉利做事霸道,若是能战他早就提兵南下了,他派使的另一个原因是他知道这大唐朝堂之上,有替他说话的生就‘奴性’的人物,这些人会助他达成他想要的目的。”
“你……”徐文远这口落悬河的大儒,一时间竟然让罗通逼得半点话都说不出来。若是之乎者也的大道理,他能甩罗通一百条街,可罗通压根不说什么大道理,说的都是最基本肤浅,简单易懂的东西,还外带冷嘲热讽的损人话语。
作为一个文士,徐文远自是不能如罗通那样,以至于处处吃亏,半天说不上话来。
徐文远眼珠子瞟了瞟,想拉几个盟友一起战斗。结果悲催的发现,一个个好友至交都眼观鼻,鼻观心的,无视他的存在,暗骂交友不慎。这些人一个个鬼精似地,哪里看不出来当前的情况: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他们这些说大道理的人,最头痛的就是罗通这种人。你证明不了他是错的同时,还会让冷嘲热讽的话气得一肚子火,有脾气也没处放,最为关键的是罗通说的有道理。
稍微关注突厥形势的人都看得出来,颉利已经外强中干,根本无力开辟三道战线,他的着重点是铁勒、突利,只有平定了这两大势力,他才能稳据可汗之位。所以现在的真实情况是颉利不敢与大唐发动战争。
也只有两耳不闻窗外事、闭门造车的徐文远之流被颉利吓破了胆子,总是以过去的眼光看待敌我双方的力量。
站在朝堂上谁又不想做个名垂青史的良臣,向突厥低头是丢李唐的脸,也丢满朝文武的脸:突厥莫名其妙的遣使来大唐,明里是要人要马要赔偿,但实际还隐藏着打击皇帝、朝臣威望的险恶用心,一旦把罗通这个烈士遗孤交出去,李世民必将大失人心,更寒了大唐将士之心
既然如此,凭什么把罗通交出去?脑子有坑吗!
李世民也无意让辩论继续下去,罗通说的固然有道理,合他心意,但说的也确实有点不堪入耳,也就道:“贤侄说的有道理,朕要让突厥知道,我大唐王朝不好战,但绝不惧战。”
“陛下英明!我这就告退了,免得像某些人头猪脑那样误了陛下与诸位大人的宝贵时间!”
罗通笑逐颜开拱手作揖,离开之际,还狠狠地刺了徐文远等人一把。
“这小子有意思。”望着逃也似的罗通,李世民哭笑不得的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