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展红博不扶眼眶了,语气凝重道。
许言深吸口气,缓缓道:
“我们不妨设想,是否存在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之所以,费力地将死者拉到这里,以合适的角度,力量丢出,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恰好坠落在花坛中央?”
宁兰摇头不解:“这有什么意义?”
她不理解。
“当然有意义,”许言神情肃穆,“小兰姐,来,你站在我这个位置,对,就是这里,转身,用这个角度俯瞰,看到了吗。你看到了什么?”
额头光洁,容貌姣好的女探员一头雾水朝下望去,说道:
“花坛,以及仰面躺在中间的尸体,还有血……”
“这一幕像什么?”许言循循善诱。
“什么?”
“一幅画。”许言用冷静的语句进行白描:
“早晨金色的阳光下,红的、黄的、白的色块构成的花坛中央,一具染血的尸体长眠于此,他被花丛簇拥着,又仿佛成为了花的养料,献血与肉体沉入泥土,象征着归于自然……那一团团锦簇,好似从他身上生长出来的……而周围环绕的人群,穿着黑色制服,警戒四周的治安员们,仿佛参加葬礼的宾客……”
他的声音很轻,落在宁兰耳中,却给人一种沉浸感,每一个句子,都好似凿进了她心里。
许言的讲述还在继续:
“闭上眼,尝试想象,或许当时凶手就站在这里,当死者推开铁门,走上天台,他转身招手,笑着说你来了……
死者毫无防备地走近,两人或许说了什么,然后,凶手突如其来的袭击,令后者猝不及防,难以反抗,死者背靠低矮栏杆,腹部遭受撞击,整个人惊恐地被撞出去。
头朝下,一层层坠落,眼前是不断朝后掠去的,大楼内人们办公的场景……脑海中前半生的记忆如幻灯片闪烁……
拉到底,然后噗的一下,彻底失去意识。”
宁兰心神恍惚,伴随少年的讲述,面前光影破碎交织,仿佛逆转时光,回到事发前。
她一寸寸扭头,“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自己‘面前’,冷笑着,将自己狠狠推下去。
她重心后移,徒劳地挥舞双手,想要拽住对方,但却徒劳无功。
坠落…
坠落……
“啊!”
宁兰猛地睁开双眼,身体慌忙前倾,止住后仰的趋势,大口喘息,惊魂未定的模样。
手心,竟已沁出细汗,潮湿滑腻。
“你没事吧。”展红博忙道,他方才也尝试代入,但并没有宁兰这般投入……恩,喜欢看恐怖片的女孩果然脑补能力出众……
“没事。”宁兰摇摇头,缓缓吐了口气,再看向许言的目光,无比复杂:
“刚才你说的……”
“只是假设,”许言平静道,“一种基于现有信息,进行的合理、大胆的假设。”
“不,不是假设,”展红博凝重道:“你提出的猜测很有价值,的确疑点重重。”
他对这名新人的能力,得到了更深刻的认识。
“当然不是假设,”这时候,宁兰也冷静下来,扭头俯瞰了眼下方花坛,低声说:“我可能知道,凶手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