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如果是这样,那么,买到了玉牌的你就很危险了,对方大概率从贾文口中得知了玉牌去向,那等王徒找到你,很可能也将你灭口!”
许言轻轻叹了口气:
“就是这样。我同样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心生警惕。”
安静旁听的宋庆山突然打断:
“既然如此,你当时为什么没与宁兰说起这些?”
许言没有迟疑地摇头:
“因为恐惧,也因为时间仓促。我当时心乱如麻,既没有将思路捋清楚,也担心说出这些,会被你们当成‘嫌疑人’调查。
我只是个普通人,面对一件命案,撒谎撇清关系是我的本能反应,我不想惹麻烦!”
宋庆山缓缓点头,这个回答很符合逻辑。
许言继续道:
“告别宁警官后,我不敢再留在铺子里,急匆匆回家,然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整件事,觉得最保险的方法,是联系治安署,寻求保护,但同时,我也很犹豫。”
“犹豫什么?”
“我既担心是我想多了,反而惹火上身,又心存侥幸,想着也许凶手并不知道买走玉牌的是我,这样的话,我主动联系你们,岂不是暴露了自己?反而危险?”
“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我想着,或许可以用匿名电话的方式举报,”许言说道:
“这种方式最保险,所以,当晚我就前往了旧物市场,购买了一张不记名电话卡,但这并不能让我感觉安全,出于对死亡的恐惧,我想制作一件武器保护自身,所以顺便购买了一些材料。”
“继续说。”
“等我回家后,已经很晚了,我不想在头脑混乱的状态下做决定,所以准备第二天再打电话,”许言微顿,看了宁兰一眼,幽幽道:
“结果,当我醒来,就得知宁警官遭遇了车祸。”
原来是这样……宁兰抿着嘴唇,只觉豁然开朗。
许言的讲述还在继续:
“在详细了解了车祸情况后,我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件事绝对与半年前那起事件有关,可这时候,我反而打消了举报的念头。”
“为什么?”三人异口同声发问。
“因为恐惧,”
许言坦然与他们对视:
“如果连探员自身都会受到生命威胁,我如何相信,你们有能力保护我?”
这……三人哑口无言。
是啊,连调查案件的官方人员都险些被杀,这少年如何敢将安危系于他人?
短暂沉默后,宋庆山语气温和了些许:
“继续。”
许言看了他一眼,说道:
“在发觉治安署并不能提供庇护后,我决定将命运攥在自己手里,但我势单力孤,而虽然放弃了举报,可我想,官方的力量仍旧可以借用。
尤其我从宁警官口中得知,你们准备将调查方向放在那名肇事司机上……无奈之下,我只好隐晦地‘提醒’了她。”
宁兰羞愧地垂下头,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一切。
宋庆山假装没听出少年话语中暗含的讽刺。
许言停顿了下,继续说:
“而不久后,我发现街区巡查力度增强,这说明我的提醒发挥了效果。
可这时候,我也隐约察觉,有人在盯着我,这让我异常紧张。
所以,当晚我没有回家,而是睡在了修理铺,并用了一整晚,制作了一根电击棍,并养好了精神。
这时候,我知道不能再等了,必须行动起来,我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将凶手引出来。
否则,一旦对方选择暂避风头离开,等这阵子过去,再回来找我……那怎么办?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修理铺太狭窄了,不适合逃跑,一旦被堵住会很麻烦,我又不能回家,思前想后,我决定冒险往治安署方向走,但并没有选择人多的路段。
我担心那样一来,对方会选择隐匿,也容易逃掉,所以选了个交通方便,但人少的区域,而后,用黑卡通知了你们。
按照我的想法,最好的结果是对方尾随着我,与你们汇合,直接将对方逮捕,恩,在这个计划里,我起到‘诱饵’的作用……”
“而一旦对方选择出手,而你们还没赶到,我就只能放手一搏。”
“很不幸,王徒选择了后一种,他毫无掩饰地追赶我,我只能慌乱逃跑,尝试拖延时间,却倒霉地撞进了死胡同。”
许言自嘲一笑:
“当时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反而冷静了下来,而王徒也果然向我索要那件物品,他想问出东西的下落,所以没有下死手。
在我反抗的时候,他也留了气力,可能担心把我弄死……可他肯定也没想到,最后死的人是他,赢的人是我。”
“杀了他以后,我没敢停留,担心被你们逮住,这毕竟是杀人,与其承担未知的风险,我更愿意没人知道是我干的,深藏功与名……
至于之后的事情,我想,就不用我赘述了。”
安静。
当许言讲述完毕,审讯室内一时无人发声。
而不同于他“认罪”时的静谧,这次,在场三人脸上再没有惊愕,只有深深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