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娘,别哭,等明日敬哥哥好了,便不再让你受委屈——”
醉娘抬起头,双眼红肿,脸色苍白,乖巧点了点头,李自敬见了,心中酸楚的很。
醉娘受自己牵连,跟着自己,每日韩金儿给的唯一一块麸皮黑饼子,还分了自己大半。
以前还能去外面挖些野菜,填补下肚子,可如今陕北大旱两月余,田地禾苗焦枯,能吃的野菜早已被挖完了。
小小的人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饿的皮包骨头,还要整日想法讨好韩金儿,照顾自己,实在是可怜她了。
这时,外面传来李友隐隐声音:“李家嫂子,俺就不进去看望三郎了,你一向待三郎亲厚,视若亲子,俺们兄弟都放心得紧——”
“三郎偶感风寒,有嫂子你照顾,想来几日便好,一应汤药花费,二哥此次托俺带回来的二百万历钱,以及一斗粟米,想来是够的,若是不够,俺手里还有,嫂子尽管取用——”
“嫂子留步,俺心忧老娘,这就走了,等明日晚间,再返回银川驿,嫂子若是有信件,俺到时来取——”
马蹄声远去,想来李友是骑乘驿站驿马回来的。
一会儿,嫂子韩金儿走进屋内,费力扛着一袋粟米,又提着一包黄绿发暗的铜钱,一脸兴奋欢喜。
粟米扛到里屋,铜钱也藏好后,韩金儿走了出来。
“老三,你也知道,如今年景不好,田地无收,饥民遍地,十室九空,你兄长送来这点钱粮,也只够嫂子一人嚼谷的。”
演戏结束,连三郎都懒得喊了。
“那嫂子的意思?”
“老三,你不是早就言说,要分开独住么?那嫂子今日便遂你心愿,让你回祖宅老屋生活。”
韩金儿说罢,不顾醉娘一脸惊惶求饶,指着她说:“快把这病秧子拖走,免得惹来病气——”
李自敬心中一叹,对此早有预料,韩金儿反常亲自喂药,一来是为在二兄耳目前演戏,二来是想要毒死自己,防止自己将她丑事外泄。
如今演戏顺利,二兄钱粮业已到手,自己这个撞破她丑事的人,便没了价值,赶到祖宅老屋自生自灭。
伤寒在这个时代本就难医,加上多次服用马钱子,又没有吃的,韩金儿不会认为,自己在这种绝境下,还能活命吧。
可惜,自己有金手指在身,病,毒,饥饿,想来要不了自己的命。
醉娘壮着胆子问道:“嫂子,二兄每次钱粮,都有敬哥哥一份,您让我们去祖宅老屋独住,哪里没吃没喝,也没被褥御寒,可不可以...分一些钱粮被褥?”
韩金儿闻言,大怒叫道:“骚浪蹄子,我家男人给的钱粮,何曾有老三的份?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说话了?你只是买来的野丫头,还未进我李家的门,轮不到你来掺和我李家的事——”
啪!韩金儿一巴掌甩来,将瘦小的醉娘,打翻在地。
“住手!毒妇,再敢打她,我便与你拼命!——”
李自敬强自从床上下来,颤巍巍站住,指着韩金儿,怒目圆瞪,势若病虎!
韩金儿一时被镇住了,她终究是个女子,胆气不足,被突然暴怒的李自敬,吓得不敢再打。
“醉娘,起来,扶我走!——”
醉娘急忙搀扶着李自敬,小小的人儿,只到李自敬肩膀。
两人走到门口时,李自敬转头,幽幽问道:“韩金儿,你如此害我,不怕李友听了,告诉二兄知道,将你挖心剖腹?”
韩金儿眼神一慌,旋即撇嘴:“附近人大都逃荒去了,十室九空,没人会看见,也没人有力气管这闲事——”
“李友不会听到的,哪怕听到传言,也不会相信,嫂子名声好的很,况且,李友老娘饿死了,他也没工夫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