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长歌想着大师姐白瑾在寻师傅的路上是否顺利时,卧龙岩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苏长歌眼神凌厉地注视着从外面走进来的人。那人只是站在入口处,两手微微抱拳,面带微笑,看向正一脸警惕的苏长歌:
“公子,在下只是路过这里。我本是从青城来,有亲人在刹马镇出了点急事。我不得已才夜晚赶路,但怎料这夜晚浓雾迷离,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我的马匹也不走了。
我也是无奈,刚好我知道这个地方可以暂且遮风避雨,就赶来这里了。
不知公子能否行个方便,我内人和闺女本就感染了风寒,听说家里出了事,更是急火攻心,此时身体更是虚弱。
我们只需要一个角落,暂且住过今晚。等天亮就走,希望没打扰到公子和几位的休息。”
苏长歌越过这中年男人的肩膀,看见他的身后站着两个瘦瘦的人,分别是一高一矮。想必就是这个男人所说的内人和闺女了。
此时也是深夜四更。苏长歌见来人只是一个普通人,身上毫无灵力波动,更没有丝毫修为。于是点了点头。
这中年男子忙抱拳谢道:“多谢公子,敝人班艺,在青城开有一家小酒馆,名叫逸仙酒楼。若公子有朝一日去往青城,希望能去酒馆一坐。”
苏长歌只是点点头,对这来路不明之人,他不想与之有任何关系。尤其是这半夜三更来的人,看上去虽似一般普通人。
但过往的经验告诉苏长歌,哪有坏人会在自己的脸上写上坏人两个字的。往往越是杀意越重之人,心机就越深。表现在外表,恐怕就是一个平和的老好人。
得到苏长歌的许可后,那叫班艺的男人,向站在入口处的两个女人喊道:“快进来吧!公子心善,同意我们在这里住上一晚。”
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女人和那个瘦小一些女子,也许是感染了风寒的缘故,一直用手遮住自己的口鼻。
这时候,已经睡醒的小哑巴和老陆都被惊醒。
尤其是小哑巴,脸上杀意腾腾,紧握双拳。苏长歌向其摇了摇头。小哑巴这才放下握紧的拳头,坐在火炉边,冷冷地看向蹲坐在另一边的三人。
那叫班艺的男人,坐了一会后,低声向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女人交代几句后,便走了出去。
这自始至终,苏长歌都没见那个年轻一些的女孩开口。
过了一会后,班艺抱着一捆在外拾捡的干菜,走了进来。班艺走进来的时候,他一手还牵着一条绳子。
拿绳子的一头牵着一只瘦小的黄皮狗,周身皮毛晦暗,看上去毫无光泽。
苏长歌也是觉得奇怪,这家里有急事,怎么还连狗都带上了。并且带的也只是一般的土狗。看上去既不凶猛,也不好看。
那只狗看了苏长歌一眼,默默地跟着班艺向那两个女人走去。
不知为什么,苏长歌觉得这黄皮狗的眼神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具体时间和地点,他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班艺首先把那黄色的土狗拴好,再去向苏长歌他们借了火。走回去把火点燃。
一会后,另一边的火已经燃烧了起来。噼噼啪啪地跳动的火星子,不断向四周飞溅。
只见老陆皱了皱眉,又若无其事地拿出几个红薯,在烧热的灰里扒拉了一个坑,将红薯埋了进去。
见小哑巴和老陆已醒,苏长歌也微微松了口气。再看那三人,除了那条土狗显得有些奇怪话,其他倒是没什么异常。
但苏长歌很快又发现了一点。就是那个年纪小的女孩,从走进来直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而且眼神冷漠,坐下后就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个木头人。
苏长歌手里依旧抱着那个黑色的盒子,这时候,他感觉到手中的盒子震动了一下。
是的,他真的感觉到了。
这死人的骨灰,怎么就会动了。且这骨灰盒苏长歌已经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没有发现有隔层,更没发现有什么机关。
这盒子,就是个平平无奇的装骨灰的盒子。
一会儿后,那个叫班艺的男人走了过来,面带微笑地向苏长歌两手抱拳道:“不知公子大名,大家相逢即是有缘,我带了几坛自家酒楼里的好酒,如果公子不嫌弃,不妨过去一起饮几杯。”
苏长歌笑笑,也正想弄清楚那只土狗和那个女孩的情况。
于是点点头,站起了身。
这班艺又向小哑巴和老陆发出邀请,但被两人给拒绝了。
只有苏长歌跟着班艺,走到他们刚燃烧的火堆边。
抱着盒子在火堆边坐下,看了一眼那个中年女人,那个中年女人也正抬起头来注视他。苏长歌微微一笑,算是打个招呼。
倒是旁边那个年纪小的女孩,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儿。对于苏长歌的到来,根本无动于衷。
常理来讲,这未出阁的女孩在外遇见陌生男子,应该会很害羞才对。但这女孩既不害羞,也不说话。看上去有些呆板,就像个提线木偶。
苏长歌下意识地看看了一眼女孩的手和脚。露出的一截手指十分白嫩。
这时候,班艺拿出了两坛酒,一坛递给苏长歌:“公子,这是逸仙楼上好的陈年老花雕。这次才带了两坛出来。本来想着到刹马镇后,回家喝的。
但能在这个地方遇见公子,也算是莫大的缘分。
公子,我敬你。”
这班艺看上去文质彬彬,但喝起酒来却十分好爽,起封后,直接扣住酒坛的瓶口,往嘴里倒酒。喝了一口后,班艺又道:
“人生短短须尽欢啊!”
苏长歌启开酒坛,照着对方的样子,也往嘴里灌了一口。
酒确实是好酒,这一点班艺没有骗人。喝进嘴里后,酒香绵延不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舌尖上跳舞。
两人你敬我,我敬你。一来而去,半坛酒已经下肚。
苏长歌看上去有些不胜酒力,脸上微醺而且染上了红晕,他眯缝着眼睛看向对面的班艺:“班老板,你这闺女好独特啊!”
班艺笑笑:“她认生,都快十八的人了。见到人就害羞,始终张不开口。性格有些怪癖,希望公子莫见怪。”
苏长歌摆摆手,醉意悍然地笑道:“不怪不怪。一个人有一个性子。一个未出阁的女孩,见到陌生人,不说话也正常。”
等把酒坛里的酒全部喝完,苏长歌抬起头看了一眼拴在一边的那只土狗。那只狗的眼神,十分凄凉,也十分恐惧。它看向苏长歌的眼神意味深长。
苏长歌把酒坛放到一边,对班艺道:“班老板,我对你这只土狗倒是挺感兴趣的。这荒郊野外的,寒意袭人。我愿意出些钱,买下这只土狗,我们可以一边烤着狗肉,可以一直坐到天亮。”
班艺听后,脸色稍稍不悦:“这狗太瘦了,也没多少肉。如果公子真想吃狗肉,等到了刹马镇,我一定请公子吃个够。”
苏长歌微微一笑:“以前我家里也养有这么一直黄色的土狗。那时候,我喜欢吃的东西,都会分给它一半。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那时候啊!”
这时候,刚刚那个提线木偶般的女孩,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轻轻咳嗽起来,身上也跟着一起一伏。
班艺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闺女患有癔症,现在老毛病又要犯了,我怕吓着公子,还请公子回避一下。”
苏长歌摇晃着身体,慢慢从火堆边站起身,向着老陆和小哑巴那边走去。
看似醉意悍然的苏长歌,等走到自己那边火堆前时,向老陆和小哑巴用眼神示意。让两人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这半夜三更,带着一个不会说话的女孩还有一只土狗赶路。这事本来就很诡异。
特别是那条土狗的眼神,苏长歌回来坐在火堆边坐下。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
这双眼神似乎真在哪里见过。
下一瞬间,他就立即想起来了。这是在青城的清月楼的时候,那个叫做萃华的女孩,被老板娘叫去带自己和大师姐白瑾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