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非常简陋,是土胚房,用报纸糊了墙,一张火炕,炕头放着两个木箱子,用来放衣物。靠墙放着一套桌椅,门后一个洗脸架。 熊芯凭着原身的记忆,从桌子抽屉里拿出纸笔,坐下来准备给便宜老公顾多鱼写信。顾老太给顾多鱼写信,让顾多鱼休了她,她也能给顾多鱼写信告状,端看谁的告状手法高明了。 顾多鱼不得顾老太喜欢,她就当借此机会看看顾多鱼是否愚孝。毕竟不管她将来如何打算,都是要和顾多鱼生活一段时间,顾多鱼不盲目地听从顾老太,对她有好处。 和纸张一起拿出来的,还有一本红色封皮的书,封皮上写着‘M主席语录’五个金色的字。因为有原身的记忆,即使这个时代的字体简化了许多,和她所学的字相差甚多,熊芯阅读起来也毫无障碍。 从原身的记忆得知,这本主席语录,非常重要,记录了这个国家的领袖说过的意义非凡鼓励人心的话语。 熊芯把语录打开翻看了几眼,就放在一旁,拿起笔在纸上试着写字。 钢笔熊芯用不习惯,些坏了好几个字,才终于顺利地写下她的名字。字迹龙飞凤舞,秀劲飘逸,灵动流畅,是她最拿手的行体。 她没有刻意模仿原身的字迹,原身的字规矩端正,就跟主席语录上的印刷体差不多,没有自己的风格。 她喜欢自由奔放的草书,觉得那种书体放荡不羁随心所欲,仿佛能把心里所有的不快,都在纸面上宣泄出来一样。 只是草书潦草难辨,她自己写过的字迹,一天过后自己也不认得了。没办法,后来又学了行体,行体是她最常用的字体。 一时半会让她学原身的字迹,别说她学不会,就算能学会,她也不乐意学。既然已经借尸还魂重活一世了,她想活的自在洒脱一些,不想连自己的字迹都要隐藏。 重新铺开一张纸,熊芯开始给顾多鱼写信。回想了一下这个时代的写信模式,熊芯在纸上写下第一句话:亲爱的顾多鱼同志,见信安好! 虽然觉得前面加了‘亲爱的’三个字,太过亲昵。不过毕竟她和顾多鱼现在是夫妻,她还打了顾多鱼的亲妈,现在又要给顾多鱼写信告他亲妈的状,亲昵就亲昵吧。 这三个字,就当提醒顾多鱼,别忘了自己是他同床共枕过的媳妇儿。 熊芯提起笔继续写,先是关心了一番顾多鱼,让他注意身体,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闲扯了一会儿做做样子,熊芯终于进入正题,说她打了他娘的事。她把这次顾老太打她的起因,说的清清楚楚,没有任何添油加醋。 至于她打顾老太,今天在路过河边见她寻死的村民,都知道她是被顾老太打傻了,不认得人了,才把顾老太当坏人给打了。 熊芯就这样告诉顾多鱼。 信的末尾,熊芯问顾多鱼,下个月能不能给她寄两瓶麦乳精?粮票和钱,能不能也寄两份回来。 因为寄一瓶麦乳精,她不够喝,他娘每晚睡前要冲一勺喝,他两个侄子每天三餐后,也要一人冲一勺喝。 之前几次寄回来的粮票和钱,她都交给顾老太补贴家用了。但她现在怀孕了,是双身子吃得多,顿顿吃不饱,又孕吐的厉害,在生产队挣不了几个工分,养活不了自己。 最后,熊芯再次希望顾多鱼能想办法多弄些粮票寄回来,要不然老婆孩子就要饿死了。 这是明晃晃地告诉顾多鱼,他亲娘不给他怀孕的媳妇儿吃饱饭。 她专门写的这么直白,就是担心顾多鱼脑子不会转弯,看不明白。男人大多数都是如此,不是他们太笨,而是懒得多想。 “三弟妹,三弟妹,快出来,该去上工了。”熊芯刚写完信,拿起桌上的洋瓷水杯,正要出去倒些水喝,就听见院子里秦桃大声喊她。 熊芯端着水杯出了房间,站在台阶上看着秦桃,摸了摸后脑勺,淡淡地笑着说:“大嫂,我现在头还疼的厉害,胳膊也被妈用木枕砸了一下,一使力气就疼,就不去上工了。大嫂和二嫂、二伯哥你们去吧,我在家养伤。” 顾杨沉着脸,没有说话。沈良倒是一脸担忧地看着熊芯,说:“那三弟妹,你好好休息,我们去上工了。” 沈良虽然只是随口说一句关心的话,可熊芯毕竟还在在顾家暂时住着,没有必要翻脸。她冲沈良点点头,笑了下。 秦桃心里不快,拉着脸说:“你若是觉得身体好了些,就把院子里那盆衣裳洗了吧,不然明天上工都没有换洗衣裳了。” 熊芯笑着应着:“行,我觉得身体好一些就去洗。”觉得身体不好了,自然就不洗了。 秦桃转身走了,走到门口小声和沈良嘀咕:“三弟妹可真娇弱,咱妈打她能是多大劲儿。” 熊芯嗤笑一声,去厨房倒水了。她刚刚借尸还魂,这里的情况还没彻底摸清楚,行事不能太过。他们说什么,她听着就是,至于怎么做,那是她的事。 在宫里当差多年,谁还不会阴奉阳违啊。 熊芯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顾满顾安兄弟俩也一人端着一个空碗从房间里出来了。她看着两个孩子,笑了笑,问:“小满小安,麦乳精好喝不?” 俩兄弟眼睛亮亮的,嘴角还沾了些的乳白色麦乳精没擦干净,他们狠狠地点头,露出一排白牙,齐声说:“好喝,甜甜的。” “好喝就好,三婶也觉得好喝。”熊芯笑着,麦乳精可是这个时代的金贵东西,不是人人都能喝得起的。她在心里说:所以今天过后,你们俩兄弟就喝不着了。 她喜欢小孩子,顾满顾安兄弟俩,长的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很讨喜。她对顾老太和秦桃的厌恶,没有迁怒到这俩孩子身上。 但是这俩孩子之前没喝过麦乳精,也长的健康壮实,要补身体也不急于这一时。所以现在还是紧着她吧,她熊芯才是顾家最瘦弱最需要补身体的那一个。 熊芯端着水杯进了顾老太的房间。麦乳精就放在顾老太炕头上,她打开舀了两勺放杯子里。 等麦乳精化开之后,熊芯尝了尝,甜甜的,带有一股浓郁的奶香,确实好喝。她把麦乳精盖子盖好,放回顾老太的床头,转身离开了。 现在她也可以把麦乳精拿回她的房间,但不问自取视为偷,哪怕是她自己的东西,她也要当着顾老太的面,正大光明地拿回去。 回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熊芯在炕头的柜子里掏出一个布包,取出两毛钱,带着信出门了。 这个时代,农民不能私自养牛,牛都是属于生产队的。生产队的牛车,还被顾和借走带顾老太去镇上医院了。熊芯只能靠双腿走着去镇上。 花了半个月小时走到镇上寄了信,回来的时候,熊芯没有进村,而是转去了山上,打算看看能不能打些野物。 她现在的身体,只喝麦乳精是补不回来的,还需要吃肉才行。 国家是禁止村民上山打猎的,山里的猎物也是属于国家的。不过这种偏僻的山村,村民们时常去山里偷偷抓些野鸡野兔之类的解解馋,没人揭发就没事。 熊芯捡了一兜婴儿拳头大小的石头,一路上边走边练手,用石头砸她看中的树叶,除了最开始几次手生失手了,后来几次此次命中。 上一辈子,她随了她爹,天生吃得多力气大,她爹教过她一些拳脚功夫,射箭也教过。不过她玩的最好的是弹弓,一射一个准儿。如今没有弹弓,直接用石头砸也一样,反正她力气大。 在外围转了小半天,熊芯才终于发现了一只野鸡。她一块石头砸出去,把野鸡砸瞎了眼,惨叫着扑棱着翅膀要跑。她又砸出一块时候,把野鸡砸晕了。 终于有肉吃了,熊芯笑容满面地捡起野鸡,利落地拧断鸡脖子,熊芯又拔了些猪草,把野鸡藏在草里抱着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