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话音落下，让所有正在琢磨这上联之人皆是微怔。裴先生的文采他们有目共睹，自然相信他的话语，连他都这般开口，那么便说明这幅上联自然很不寻常。可为何在他们看来，却又显得很普通呢？

烟锁池塘柳，明明便是一副很普通的上联。许是按捺不住心中疑惑，众人沉默片刻，有人走出对老者作揖道，“裴先生，晚辈等人愚钝，还请裴先生指点迷津。”

所有人都是望着老者，等待老者的解答，包括李客，包括被老者话语噎了一下的江道。江道现在有点憋屈，他多次想借机打压李客的气势，却都被老者化解。特别是老者刚才的话语，让他心里咯噔一声，自己下意识地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了，莫非这对联真有那么好？此刻有人率先求解，他同样是在等待着下文。

求解之人的话语老者仿佛是没有听见，一连笑着说了几个好字，脸上有着浓郁的惊喜，似乎是没有想到李小白给出的上联竟是如此之好。

“裴老，您就别打哑谜了。”见此，江道忍不住说道，他还真有点慌了，自己明明怎么看都没有多好啊，为什么裴老会有这般举动？

“请裴先生解惑。”随着江道的开口，人群中陆续走出几人向老者作揖说道。实在是他们的疑惑太深了，又见裴先生如此，心肝都痒了。

这就犹如有一个绝世佳人在你身前，轻声告诉你她未着衣衫，但中间却有密不透风的屏风遮挡，任你如何探头都难以得见。若是仅此也便罢了，反正旁人同样无法得见，但你却亲眼看见别人进入佳人的帷幔之内，自己只能干瞪眼呢？你想不想进去看一眼？不管你想不想，反正他们都想。

眼见如此，身为出联者的李小白倒很是从容，视线扫过之后，最后停留在老者身上。李小白抿了抿嘴，看来这老头子确实有点门道啊，这种流传千古的绝对，竟然只用了那么点时间便是觉察出来，确实很厉害。

接二连三响起的话语也总算是打断了老者的思绪，察觉到自己方才太过入神，不由笑了笑，旋即看向众人说道，“小家伙这幅上联，乍看之下确实不算惊艳，甚至有些普通了，但……”

“不知你们可曾发觉，这短短五字便道出意境，勾勒出一幅画面。幽静的池塘，岸边杨柳环绕，烟雾弥漫，仿佛将这一切锁在其中。”老者缓缓吐出一口气，“实在太好了。”

闻言，众人微怔，老者所说他们也有所察觉，此刻被其道出，体悟也不过是更加清晰一些罢了。虽说能够以短短五字，便是展现出这般意境来说确实极为难得，但怎么说也只能算得上是佳作吧，绝对一说从何而来？

江道同样是这么想的，他目光微闪，向老者抱拳说道：“裴老，这般对联也有不少，哪里是什么绝对，只能说是佳对罢了。”

“肤浅！”老者闻言，罕见地骂了一声，让旁人有些震惊，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裴先生这般说话。江道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冷汗都是流了出来，刚欲说话便是听见老者再度说道，“真是肤浅，这等绝对你等当然看不出。”

“烟锁池塘柳，尔等只看到表面所流露的浅薄意境罢了，真正惊艳乃是其不但描绘出意境，更是将五行暗藏其中，相得益彰。若是这般上联还算不上绝对，那么连老夫都未曾见过绝对了。”老者说话间，声音都是大了许多。

听闻老者的呵斥，众人瞬间醍醐灌顶，不由得身子都是颤了颤，原来玄机在这里！

烟锁池塘柳。

共五字，每一字的偏旁皆是五行之一，看似寻常，实则在描绘意境中，已经不知不觉将五行包揽在怀。

不少人都是深吸了口气，这才是这幅看似寻常的对联的真正玄机啊！

“高人，这老头子绝对是高人！”李小白听着老头解惑，大感震动。这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对联，而是流传了近千年的绝对。这老头子竟然是短时间便想得这般通透，简直是太厉害了。

眼见众人都是沉浸在震惊之中，老者微微摇头，旋即看向李小白问道，“小家伙，我真不敢相信这对联是你所作。但老头子我自认见识不浅，若是有这等绝对的话，定然不会逃过我的眼睛，今日你这学生，老头子我是收定了！”

老者说得有些激动，声音都大了起来。众人被这声音吸引回过神来，望向李小白的目光中充斥着难以置信与佩服。他们是真服了这李二公子了，方才作出佳对不久，又扔出一幅绝对。他们心里自然是清楚，这上联足以流传百年，待这绝对传出，定然会引得文人墨客好一番轰动。

最震惊的人，莫过于李客了，他就是死也不会想到，自己儿子竟然有这等文采，想到自己平日里都不怎么管教李小白，李客就有些不解，莫非真的是李小白天资如此？

最难受的人，便是自老者解惑后脸色就一直很难看的江道了。待他明悟上联的玄机之后，顿时整个人如遭雷击，本来他就是单纯的认为李小白绝对不可能再作出那般好的佳对，才会为了自己儿子争夺入得裴先生门下的机会而使出浑身解数，甚至不惜拿出自己刚刚购置不久，爱不释手的好剑来作为赌注。

而难以置信的是李小白不但再次做出了对联，还是绝对！

“还好还好。”感受到那些注视着自己的目中蕴涵着的诸多情感，李小白有些心虚地笑了笑，这毕竟不是他的东西，说实在的他也没有那个本事去作出这种足以流传百年千年的对联，此刻拿出来借用一下只是为了坑江道那个老东西一把，顺带给自己报报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