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芳泽一边将瓶中剩余的药粉递到张芙蓉的嘴边,一边沉声吩咐着院使。
动作还算麻利,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院使口中的女医官便急匆匆地提着一只桃木色的药箱,火急火燎地来到了江芙蓉的身边,而兰芳泽也毫无意外地被请下了马车。
兰芳泽站在距离江芙蓉不过十步远的地方,一旁的院使则凑过来,在他耳边窃窃私语道:
“微臣方才去请女医的时候,刚好碰见了陛下,还没等开口,陛下就应允了,世子殿下,您说这巧不巧?”
兰芳泽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瞥了一眼那意欲邀功的院使,脸上多了一丝思虑的神色。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马车上的一举一动,多希望江芙蓉疼的时候,能轻轻地喊叫出那么一声,然而事实上,那医官将伤口碎烂的腐肉清除的时候,江芙蓉即使将下唇咬的鲜血淋漓,都不曾吭气。
“好了吗?”
裹挟着料峭春日夜色的寒风,掀起车帷的一角,兰芳泽攥紧拳头,望着疼得几欲昏死过去的江芙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低声催促着慌乱给江芙蓉上止血药的女医官。
女医被兰芳泽这猝不及防的一问,吓得一哆嗦,但面上依旧镇定自若地应道:
“就快了,世子殿下,我等稍作处理一下便好,毕竟陛下有令,王城之内马车不得行驶入内,得先……”
“还用你说?!”
兰芳泽不耐烦地打断院使这一大堆的借口,淡漠地望着他那张胆战心惊的面容,冷声道:
“再耽误一刻,继续跟本君说这种冠冕堂皇的鬼话来掩饰自己的技不如人,本君便立刻要了你的命。”
女医战战兢兢地侧过头去,瞧着往日那个嬉皮笑脸的世子,周身陡然散发出的杀气,迅速转过身去,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寻春,抬头望着退避到角落里的黄容复,眼神里充斥着忧心与不解。
“御史大人,分明是您先发现世子妃在凤鸣苑的,怎的还特意让殿下前去搭救?好端端的一段缘分,御史大人就这般心甘情愿地亲手葬送了?”
寻春不仅仅是在找一个答案,更像是在试探。
黄容复却淡淡地笑了一下,低头看着掌心那枚小小的铜制月牙,眼底将无尽的怅然潜藏。
“她既已做了选择,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