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兮全身血液已然凝固,方才决定正面对抗宁阎锡挑战了她最大的心理障碍,她强迫自己忘记曾经十年的痛苦与绝望,站出来,拔刀相向。
如今宁阎锡离开,她只觉得虚脱,整个身体与大脑都变得迟钝,望着眼前的任桑,她一时连目光都聚焦不了,合上来的匕首从她手里无力的脱落,坠落在地上。
任桑似乎笑了,亲自弯腰捡起那柄匕首,“少阁主这就怕了,我之前竟高估你了。”
“是你做的?”唐兮死死盯着他,盯着他面具下那双波澜不惊的眸,“那个女人是你的人,是你让她把他引过来的。”
任桑不语,修长的手指握住她僵硬的手,将匕首递上去,紧紧攥住她的手让她握紧,抬眸看着她血色的眸,“恶心他?怕他?别忘了,你身上流着他的血,如今永夜阁六千三百四十一个人,每个人都身在炼狱,就因为他,因为你们!”
唐兮眼睫微颤,血从眸里蜿蜒滑落,苍白的脸颊上,那抹血迹触目惊心,从下巴滴落,砸在任桑的手背上。
已经凉透的血竟那般灼热,仿佛要把他的手背灼出一个窟窿,任桑心一跳。
唐兮仰头,眼中没有他想要的愧疚,想要的软弱,只有狠厉与不屑,另一只手一闪而过,寒刃出鞘,抵住他的脖子。
“你不过是宁阎锡座下走狗,有什么资格说我?”唐兮执着匕首靠近几分,声音冰冷狠厉,“恨我?恨我什么?恨我刺向小兮的那一剑?还是恨小兮最终选择我?”
“宁彤!”任桑反手去夺她的刀,目眦欲裂,声音再不复以往的波澜不惊。
“怎么,说着你痛处了?”唐兮闪身躲过,连连退后几步,将匕首收回鞘中,凝着他,低声冷笑,“小兮比任何人都了解你,她死在你刀下,你只会像现在怨恨我一般怨恨你自己,你完成不了她的遗愿!任桑,你是最没有资格恨我的。”
望着他不稳的身形,唐兮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胡乱擦了把脸上的血迹,“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两件事,孟阿兰日后不归雁门,她每月的解药送到我手上。另外,老皇帝不宜再醒来,刺杀方案尽快送过来。”
说罢,唐兮最后深深的望他一眼,拉着宝珍,原路返回。
面具已经裂成两半,不能佩戴,宝珍快速将自己的面具摘下,轻轻戴在她脸上,又从衣服上用力撕扯下一条黑布,仓促的系在自己脸上。
在永夜阁,面容是万万不能暴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