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兮单薄的肩膀抖了抖,低着头,轻轻的道:“女儿知道。”
“你母亲和我说,当时是把你送进了那间客房,”唐贤昌紧紧盯着她,向来慈眉善目的男人此时眉心一片阴翳,“最后在房间里的为什么会是唐敏?”
唐兮眨了眨眼,湿漉漉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声音因心碎而哽咽,“父亲的意思是,房间里的人应该是我,我就应该被三皇子折辱?”
“兮儿,父亲不是这个意思,”唐贤昌揉了揉眉心,他现在心里一片烦躁,但看到唐兮瑟瑟发抖的肩膀,努力放平语气,“为父觉得事有蹊跷,想给你大姐姐一个交代。”
唐兮抽噎几声,轻声道:“昨日母亲将我扶到那间屋子后我便昏睡过去,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另一间房子的床上,女儿很害怕,又听到外面在吵闹,女儿就推房跑出去,恰好看见大哥在寻我,我就和二姐一起被大哥送回府里。中间发生了什么女儿也不知道。”
唐贤昌头疼,她说的话并没有给自己提供有用的线索,“兮儿再好好想想,中间房间里是否还进来过其他人?或者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被转移到另一个房间,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没有,”唐兮捏着帕子,自责道:“是兮儿没用,都不能帮助到父亲。”说到最后,泪水一滴滴砸在脚下的地毯上。
唐贤昌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已没有精力再安慰她,不耐烦的冲唐佑挥了挥手。
唐佑走到唐兮身边,微微弯腰,视线与她平齐,用手帕替她擦干净脸颊上的泪痕,轻声细语:“兮儿别哭,父亲只是想找到真凶,怎么会怪你呢,你身体本就不好,昨夜也被吓坏了吧,哥哥已经吩咐厨房给你炖了人参乌鸡汤,你回去趁热喝一碗,好好睡一觉,知道吗?”
“嗯嗯。”唐兮红着眼睛乖巧的点点头,又朝唐贤昌屈膝福了一礼,转身离开,方走到一半,她又转过身,“父亲,女儿有一事觉得不对劲。”
唐贤昌抬起眼睛,从主座上快步走下来,握住她的手,急声问,“哪里不对劲?”
唐兮咬着下唇,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女儿总觉得昨日那件事是冲着我来的。昨日宫宴上为女儿准备的是姜蜜水,本不会喝醉,可女儿只是喝了几杯就头晕眼花,浑身没有力气,进了房间倒头便睡,女儿怀疑那姜蜜水被下了药。”
她抬起眼眸,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小手冰凉,弱小而又无助,“父亲,兮儿好害怕。”
唐贤昌眼底划过一抹愧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兮儿别怕,父亲一定会揪出幕后捣鬼的人,听你哥哥的,回去喝点参汤补一补,好好睡一觉,不必担心。”
“父亲也要多注意身体,兮儿退下了。”唐兮垂首福身,带着唐贤昌的愧疚款款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唐贤昌颓丧的随意坐在一把椅子上,素来梳得一丝不苟的长发此时已经散落几缕,低垂着头,毫无往日风采。
“父亲,一会儿皇上的赐婚圣旨就要送到了,您回屋整理一下仪容吧。”唐佑出声。
唐贤昌却忽然抬起头,目光如鹰盯着唐佑,眼里的寒光让人发慌,“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唐佑身形一滞,知道他是在试探他,快速跪下去,认真道:“我昨日一直跟在父亲身边,未离开半步,哪有本事把三皇子灌醉。更何况,我的手下大多是父亲的人,我做任何事他们都会禀报给父亲,我又如何瞒得了父亲的眼睛?”
唐贤昌打量他的神色,看不出破绽,抬了抬手,叫他起来。
“借着我的手对付三皇子,还把我拖下水,这个人不是中立派,就是太子党中要踩着我上位的人。”
现在朝庭里保持中立的也就几个迂腐的老头子外加一个简迟瑾,而太子党里想踩唐贤昌上位的人不计其数,树大招风,人为名高,他贤昌伯十一年间从一介商人爬到如今的伯爵之位,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
但眼红归眼红,那些人还做不到悄无声息的偷梁换柱,害他栽这么大的跟头。
“这件事儿极有可能是简迟瑾的手笔。”唐贤昌阴沉着脸。
唐佑虽然也怀疑简迟瑾,但有一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费力把兮儿换成敏儿?”
唐贤昌摇了摇头,这一点他也想不通,“除非他与裴家有仇。此举是为了打裴家的脸。”
但简迟瑾什么时候和裴家结上梁子了?
还有炉子里的香薰,药效比原定的猛烈了许多,他私下派人检查了一遍,与最初并无区别。
疑点很多,但唐贤昌找不到任何线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圣旨下达,他连最后申诉的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