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漪靠在座位上，双手抱臂斜眼看着奚阮。

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车窗散在她的身上，少女柔软的碎发透着光随风轻扬，恬静的侧脸莹润如玉，纤颈细白，端坐在那里垂眸认真的样子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岁月静好。

只是……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白漪眼眸一沉，脸色如乌云罩山。

“奚阮。”白漪突然出声。

被声音打断的女孩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清亮透彻，漂亮到了极致，只一对上她的眼就让人心中一颤。

白漪抿唇，微敛眼眸，阴沉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吐出一句话，“你明年满十八岁。”

奚阮眨了下眼，暂时没有明白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应该明白你该做什么。”白漪又补充了一句。

奚阮心中一滞，微垂下眼睫，对着白漪点了点头。

她明白。

十八岁考上大学后，她会离开白家，绝不再碍她的眼，抢夺本该完全属于她一个人的父爱。

——

到了教室，奚阮放下书包就开始做卷子。

在她有限的人生里，梦会破碎不堪，人会离散背叛，事会与愿违背，似乎唯有学习从未辜负过她。

她付出的每一点努力，都会变成试卷上的成绩回报给她。

她喜欢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榜单最前排，那一刻所有人都只能仰望她。

这大概……是她目前仅剩的快乐。

奚阮捏紧手中的笔，摒弃杂念，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做题中，教室内逐渐升起的欢笑熙攘也都被她屏蔽在外。

柳玥到教室后就发现奚阮低着头一直在写写写。

只要看到她，联想到昨天的事，她就忍不住心塞。

为了不落下祸根，她回去后就找人去删监控，结果发现那里根本就是坏的。

那个江凌肆居然为了奚阮耍了她！

而她为了忽悠过那两个女生又是浪费口舌又是请人吃饭，白费了那么多时间！

柳玥心头生怒，却也知道这次是自己做事不够稳妥又慌了心神导致的。

她又瞥了奚阮一眼，看到她身后那团白蒙蒙的雾气，边缘还带着一层深灰色，怒火瞬间又平息下来。

哼，再怎么学习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了，她的气运也就如此了，而且最近还要倒大霉。

这么一想，柳玥心情又好起来。

这段时间先放过她，省的同学再起疑心。

——

一节早自习很快过去，邹青青来叫奚阮一起吃饭。

奚阮看了眼她身后正说说笑笑的柳玥和陆晓萍，笑着摇了摇头，找了个借口拒绝了和她们一起。

目送几人离开教室后，奚阮唇角的微笑降下，转过头眸冷如霜。

柳玥是把她当成傻子吗，真以为昨天那样过后她还以为她不是故意的？

光是看到她就要犯恶心了，和她一起吃饭？她怕她吐出来。

可转念一想，奚阮又不禁自嘲。

也许柳玥根本不在乎她知不知道，恐怕在柳玥眼里，她一个连话都不能说的哑巴就如同微弱的蚂蚁般，伸伸手指就能轻易碾死。

就像昨天一样，她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不是那个男生——

奚阮呼吸蓦地一缓，脑海中浮现出一张面庞。

恰在此时，安静的教室后方传来“吱呀”一声轻响，紧接着，一道有些冷淡的嗓音传进她的耳道。

“小浩，走了。”

是江凌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