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修仪话说得巧妙,除了夸奖敏和郡主心系皇后,孝心可嘉,又说了些行事大方的话,旁的真的一个字也没有提。言语慰帖态度欣喜,势必叫让杏春都觉如沐暖风。
也许是已经先入为主的觉得庆修仪并不是真的良善之人,杏春听着就觉得庆修仪是要将于昭仪的口舌之事坐实,什么话也没有接,只说身上还有要紧差事,三两下就走了。
庆修仪热情,一直送杏春到了殿外,看着杏春缓缓远去的背影,才转身又跪回了佛龛前。
自己也不是那山林枯木,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今日也算是强出头了一回。在场的哪个不是聪明人。自己那话怎么样都会从接话变成解围,再从解围变成我这个人平日里是藏着锋芒的。
藏锋于人前,怎会无所图。
这不,敏和郡主的枇杷就是谢礼,也是揭开自己平日里无为无求遮掩的挑杆。
事到如今,哪怕被从此惦记上,也是要争一争的。自己眼看着要五十岁了,依旧被当做是先皇后的人,那要何时才能得到田皇后的信任。若是陛下薨逝,自己能否入王府荣养,那还不是全凭皇后旨意。
再说,那于氏入宫与谁都不交好的样子,又出身高贵,自己就不信皇后真的能容得下她。要不怎么于昭仪与陛下也算亲近,可得了云晴公主后再也无所出了呢。
庆修仪心中念头翻滚,略微有些欢喜又继续诵经。
人在这四四方方的宫殿里,总是要有些盼头。
于昭仪的流霞殿离皇后处本就更近一些,杏春是带着人先绕远去的庆修仪处,又没有隐瞒行踪,于昭仪自然是已经知道皇后分赏各处的消息。
于昭仪年纪尚轻,总是不似宫中其他妃嫔一样按着晨昏定食的点来进食,纵然宫中规矩大,皇后也如长姐一般,从不用这些细小的规矩拘着各处,只要是品级够了的,爱支个小厨房还是爱做些旁的都行。
此时,于昭仪便捧着八珍血燕羹小口小口的吃着,听着霞馨禀报。霞馨先是说皇后拨了一大堆的东西赐出去,也不知都去了哪里。又说杏春带着七八个宫娥浩浩荡荡的出了宫,又陆陆续续的回来。
走时是一道走,回来却不是一道。杏春回来得最晚。皇后是小憩了片刻才等回来了杏春,后来又劳师动众的阖宫赏赐物件吃食,还说是敏和郡主孝敬皇后殿下的。又是给敏和郡主做了面子,又是福泽六宫。
“。。。绕远去了呈阖殿。就是一些枇杷,劳师动众送进来,皇后殿下这么赏下来阖宫都惊动了,郡主还不是东宫的主母呢,就能这样。就算自小在宫里长大的,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呀。还说什么烟火缭绕熏着众人了,蜜金丸当季又适口。。。”
霞馨说得抑扬顿挫,脸上小表情飞扬着,倒不是她壮着胆子编排中宫,而是她从十三四岁就跟着于昭仪入了宫,又是个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性子,一向单纯惯了,自家昭仪问什么她就说什么,只是这于昭仪听着桩桩件件却是头也不抬,也不知听进去没。
“行了,回话说事就是,怎么还揣度起皇后来了。”于昭仪把手中的小盅一放,直接打断了霞馨的话。“这都入夏了小半月了,这羹明日起不必做了,吃得腻口,小厨房里剩下的都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