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儿,他又低低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胸中一痛,又吐出一口血来。
宁扶蕊真的很想骂人。
“你笑什么?”
“你刚刚哭了。”
宁扶蕊无语:“……”神经病。
到了晚上,她摸到一个崖洞,又望了望崎岖的山道,只要沿着这条道走,应是能走到开阳郡的。
背上的人精神好了很多,在崖洞里休息一晚应该没事。
她身上还有一个火折子,便生了一小簇火。
宁扶蕊堪堪靠在他旁边休息着,山风吹进来让她有点瑟缩。
周惟卿转头,望着小小的发芯,心中甚痒。
他不禁将头靠得近了些。
宁扶蕊侧过身,想避开他身上浓重的血气。
“你身上好脏。”
“嗯。”
他的眸色转暗,手上握着一簇她细软的发丝,堪称病态地想着。
回去以后,他势必要把宁扶蕊关起来。
关在他为她精心搭建的小房子里,每天只能看到他,让她满心满眼都是他。
这样她便不会走,不会骗人,不会骗他。
脏又如何,脏也只能跟他在一起。
她不能走,她要一直陪着他到死才好。
两个狼狈不堪的人相互依靠在一起,宁扶蕊望着满天繁星,心情有些奇妙,又有些无可奈何。
她承认她对周惟卿心动了。
他的爱很笨拙,又不懂得如何隐藏。
他所有的小心思都于她眼中一览无遗。
温热的掌心覆盖在她的手上,宁扶蕊手中兀然多了一样东西。
她的罗盘。
宁扶蕊目光微动,抬眼望着他。
两人的目光交错,又慌乱地闪躲开。
“谢,谢谢你……”
到最后,宁扶蕊实在是累极,头搭在他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宁扶蕊走得很慢,又因为背着个周惟卿,她走走停停,一连走了几天,才离开山中。
她走在一条荒芜的小道,遥远望着那条长长的流民队伍,眸光微沉。
周惟卿身上的伤需要处理,她需要换点伤药然后再换个推车推着他走。
流民们聚集在一处歇息,大部分都警惕地望着二人。
“请问一下,你们谁家有伤药?”
见他们不答.,她又赶忙说:
“我可以用身上的东西跟你们换。”
此话一出,立刻有些人跃跃欲试地想举手。
这二人通身气质矜贵,一看就不似寻常人家。
特别是那个白衣服的。
宁扶蕊拔下身上的装饰,拿出一点碎银,立刻便有人举起了两个瓶子,她心中一喜。
不一会儿,她便收到了数十瓶伤药。
到最后,她又用身上的银钱换了一辆推车。
可惜没能换到吃的,这个流民队伍最缺的东西便是吃食。
一些老人用泥土混着一些溪水,搅匀了给小朋友喝。
他们自己便直接干啃。
有的小孩土吃多了,脸色暗黄,肚子还鼓鼓的。
宁扶蕊简直不忍心再看。
最令人害怕的是,队伍中有些比较壮实大胆的青年,把目光投向了周惟卿。
宁扶蕊还在替他处理着伤口,还好落下时有车厢作为缓冲,他受到的内伤不多。
血腥味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那些流民的眼睛,饿得都发绿了。
处理好之后,身旁只有一把匕首傍身,她不敢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