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扶蕊啧了一声,她要收回刚刚说周惟卿老实的话。
她拿过周惟卿手上的勺子,干脆利落地说道:“我自己吃吧。”
二人各自吃着自己的粥,一时无话。
周惟卿不禁用余光偷偷观察着她。
从来没见过如此狡猾的女子。
为了套他的话,前一刻还说自己手没力气,见套话不成,下一秒就抢过勺子自己吃了起来。
吃完粥,狡猾的宁扶蕊又不死心地继续八卦:“你跟千鸿是怎么认识的?”
“捡的。”
宁扶蕊诧异。
周惟卿拿着勺子的手顿住,千鸿确实是他在扬州城门口捡到的。
那时寒冬腊月,她就要被冻死了。
口中言行又与宁扶蕊很像。
后来周惟卿才发觉,她与自己才像。
本性卑贱又阴暗,为了生存、为了自保不择手段地像个疯子,却偏偏还要伪装成一个正常人。
后来他见她对付人确实有几分能力,便留在身边做了个探子。
宁扶蕊仿佛身在瓜田:“那你对她有没有一点......那个?”
“哪个?”
宁扶蕊朝他勾了勾手指。
周惟卿听话地递了个耳朵。
她悄声地在他耳边说道:“爱慕。”
她长得那么漂亮,性格又好,男人不喜欢才怪呢。
周惟卿没有立刻反驳。
宁扶蕊咬着下唇,仔细等着他的答案。
很可惜,眼前的青年迷茫了,他并不知道爱慕是什么。
“爱慕是何物?”
宁扶蕊肩膀一塌,这话出在他身上,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她略一思索,开口道:“就是你见到喜欢的人,你会脸红,你的心跳会加速,血液上升,肾上腺素会升高。”
说罢,宁扶蕊又觉得自己这番解释太过含糊其辞,便又补充道:
“你见到她会很开心,没见到她就会很难过,你会每分每秒都想跟她在一起。”
周惟卿十分认真地思考着宁扶蕊的话,摇了摇头。
他断然不会爱慕上一个与自己很像的人。
宁扶蕊失望地撇撇嘴。
因着宁扶蕊还在养伤,郎中执意不让她出门查案。
小药童收了碗之后锁了门,宁扶蕊与周惟卿算是关在一块了。
房中简陋,到了晚上只燃着一豆灯,宁扶蕊与周惟卿面面相觑。
郎中似乎真默认她跟周惟卿是夫妻了。
宁扶蕊试图与他商量道:“我先睡半个晚上,你再睡半个晚上?”
“不必,我可以不睡。”
什么叫我可以不睡?
周惟卿似乎不打算瞒她,便开口道:“少时已习惯了,接连半个月都不曾睡过。”
宁扶蕊同情地看着他。
赵家这不仅仅是把他当成狗养,还把他当成鹰熬。
横竖都没把他当成人过。
想罢,宁扶蕊往榻里面挤了挤,给他留了点位置。
“那你上来睡吧。”
周惟卿微微睁大了眼睛。
宁扶蕊没有半点扭捏之色。
他眼神闪烁几下,径直站了起来,坐在窗前的书桌上。
头也没回地朝宁扶蕊说道:“我今日睡这里便可。”
宁扶蕊也没多想,笑道:“好吧,随你。”
夜晚的山风从山顶吹过来,吹得纸窗扑扑作响。
周惟卿起身关好窗,闻着少女渐匀的呼吸声,缓步来到榻边。
借着一丝灯火,他坐在床头,无声地描摹着宁扶蕊熟睡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