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赶在北狄攻来之前,找到残余的宁家旧部。
况且当年宁侑在边疆死得蹊跷,找到旧部或许便能获得新的线索。
室内泛着暖意的灯光使宁扶蕊两颊泛起淡淡的粉色。
“为何问这个?”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少年的面庞似乎变得十分柔和,纤长浓密的眼睫横斜出来,扫得她心软成一片。
不过宁扶蕊再心软也不可能跟他说自己要去找宁家旧部,便敷衍道:“你就说是几时。”
神色龃龉,她有心隐瞒。
“娘子高看周某了,”他扯出一抹淡笑,“不过在下曾听家中长辈论过,如今只是局势紧张了些,况且南疆战事未定,圣上不敢贸然开打。”
“再怎么样,约莫都要等到明年开春了。”
一语毕,周惟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宁扶蕊。
只见宁扶蕊缓了一口气,神色却依旧凝重。
如今是八月中,虽然离明年开春还有四个月的时间,不过,除去来回车马,给她的时间也不算充足,她要即刻启程。
二人沉默半晌,宁扶蕊从腰间取下一个葫芦酒壶,率先开口道:“我今日在酒楼打了盅梨花白,郎君要不要喝点儿?”
是时候要跟这少年道别了。
周惟卿不饮酒,便摇摇头,宁扶蕊也不好说什么,打开盖子便“咕咚咕咚”地饮了起来。
她没什么酒量,不一会儿便醉了。
“郎君今日来是想卜什么来着?”
听到这句话,周惟卿喉结微动,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刚从崇文馆散学,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了她卦铺门前。
他实在说不出口:“在下......”
室内忽然沉寂下来,宁扶蕊望着他玉雕成的侧脸,也不知怎的,心中忽然泛起几分怜惜。
宁扶蕊将酒葫芦举到他嘴巴前:“这酒滋味甚好,郎君真的不尝尝?”
周惟卿仍是不为所动地摇摇头:“不尝。”
宁扶蕊干脆收了酒壶,单手擒住他的肩头,整个人倾身凑上前去。
“真的?”
望着眼前倏然放大的一张脸,周惟卿有片刻的怔愣。
她脸上蒸腾着微醺的酒气,丝丝缕缕尽数融进他的鼻间。
他被宁扶蕊身上的酒气烫得头脑发晕,不禁伸手伸手推了推她。
太近了。
只见他的嘴唇吐出四个薄情的字:“娘子自重。”
宁扶蕊装作没听到,凑得更近了些,几乎与他鼻尖对着鼻尖,额头抵着额头,呼吸交错。
窗外又下起淅淅沥沥的雨,轻轻敲打着窗户。
周惟卿心头也像被雨淋了似的,挤成一团,粘腻潮湿。
宁扶蕊还犯着迷糊,心中只剩一个念头——他长得好漂亮。
她忍不住闭上眼,在他脸颊上极轻地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周惟卿颤抖着嘴唇,脑中“嗡——”地一声,心绪瞬间炸成团团烟花。
宁扶蕊醉醺醺的,趴在桌案上,兀自小声嘀咕着:“过了今晚,就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你了。”
一句话将自己的心绪暴露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