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和庄子瑜对视一眼，撇撇嘴，克制住了还嘴的冲动。

“郑大婶您这么尽责，爷爷知道一定很开心。”

“哎呀，我可是远香堂的守卫，这是我该做的，你就不用特意在庄长老面前提起了。”

后面是一两句互相客气的话，声音渐小，听得出来庄子瑜逐渐走远了。

顾念欣喜地对沈碧珂说道：“你说的对，庄子瑜果然没有事。”

“她刚才特意说得大声向我们传话呢，告诉我们别自己闯出去，她会去留枫堂里打听消息，回来想办法告诉我们。”沈碧珂换了个姿势，将自己蜷进了被子里，“别想了，不如先好好睡觉，等她的消息。”

庄子瑜一出了远香堂就收敛起了脸上的甜笑。自从那晚爷爷带着一队人来到屋子里，她就知道林樾他们一定是闯祸了，后来果然就传出来徐元被关在远香堂，其余无人被关在各自屋子里的消息。

从小她没少为大院里那帮闯祸的孩子擦屁股，对此早已经驾轻就熟。可是这几天，她却没少为此叹气，也不知道林樾那边究竟怎么样了，祈祷长老们看在石府的面子上，对他总是会手下留情些。她掰着手指头一天天地熬日子，告诉自己要沉住气，等到他们被放出来再说，别添麻烦。

可是等到了这天，枫园里还是没有传播哪怕零星一点关于徐元的消息。她越想越觉得蹊跷，还是决定到留枫堂去探探口风。

留枫堂外多了不少守卫把守，其中一人看见庄子瑜，鞠了一躬，正要出声，却看到庄子瑜手指放在唇前，扬起了眉毛。他上前几步，凑到了庄子瑜面前，小声地解释道：“庄姑娘，长老们正在闭门商议要事。”

“我知道爷爷忙，不是要来打扰他，只是来取走我放在他屋子里的琉璃殿。”庄子瑜浅浅一笑，问道：“这也不行吗？”

“庄长老确实提过姑娘会来取走琉璃殿。”那人微微欠身，将庄子瑜让了进去。

庄子瑜轻手轻脚地往前走，爷爷的屋子在留枫堂内的东殿，他们议事应该是在正殿，唯一的机会也只有经过两者之间的甬道时看看能不能听到些什么了。

她朝东边走去，往右一拐进了甬道内。她转身确认了身后没有人，靠在柱子上，侧耳贴近正殿。

屋子里隐隐约约传来一些细碎的声响：

“虽然我们与西魏已经多年不再往来，但是现在应该再度携手。只有共同抵御不死鸟，我们才有胜算。”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西魏原本与秘境没有什么关系，前些年两国又因为江子昭而交恶。西魏大概不愿意再助我们一臂之力了。”

“西魏人做事向来就不光明磊落，前不久不是还在枫园里发现了西魏的木弓，保不齐他们已经偷偷将人塞进来枫园了。”

“胡说，西魏人到枫园里来干什么？”

“这谁知道呢。”

“那徐元要如何处置呢？”

“我徐家向来不会徇私，一切都按照规矩办。小女也当如此。”

“徐元身上秘境的痕迹很重，还是继续收押在留枫堂里吧，若有情况，我们也好应对……”

庄子瑜不敢久留，到爷爷屋子里抱起琉璃殿，抱歉地对门童笑了笑：“爷爷很早便让我来取走琉璃殿，可我老是记不住，一直拖到了今日。爷爷好像在忙事情，你们别告诉他我今日取走的，免得他分心过问。过几日，要是爷爷发现琉璃殿不见了，你们就说我早已经取走了。”她也依样画葫芦对留枫堂的守卫说了一样的话，施施然抱着琉璃殿离开了。

庄子瑜快步走开，等到走得远了，才发现手心里都是汗。她小时候常常跟在林樾和庄羽西屁股后面，自然也常常跟徐元一起玩，但是说也奇怪，她从来不敢和徐元撒娇，饶是所有人都觉得徐元温柔文静，她总能感觉到一股冷漠疏离的气息。昨晚见到徐元时，场面十分混乱，直到徐元主动站出来，庄子瑜才注意到她。徐元穿着一件灰色的衣服，像是一个幽灵一般默默隐匿在人群中，庄子瑜直觉不喜欢她。

刚才长老们提到了徐元身上所带的秘境印记、西魏、江子昭，庄子瑜牢牢记在了脑子里，却不清楚其中关联，决定不贸然告诉他们。

庄子瑜匆匆写了两张纸条，一张交给了齐天磊，让他想办法传给林樾，另一张被她卷成小卷。顾念屋子的窗户帘子被强制放了下来，庄子瑜将那根卷纸塞在窗户缝里。

等到经过顾念屋门口的时候，郑大娘朝她打招呼：“子瑜你手里这是什么呀？真好看。”

“您喜欢我以后送您一盆更好看的。天气太热了，过道里也不通风，您回了屋可要记得多开窗啊。”

屋子里，沈碧珂和顾念一跃而起，蹲在地上，慢慢挪到了窗户边。沈碧珂的手从帘子底下穿出去，用指甲从窗户缝里面抠出了那根卷纸。

她展平卷纸，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留枫堂安，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