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的神思回到了盐湖海上。裹挟着秘境里寒意而来陡然回到身体里，一瞬间那暖融融的感觉逼得顾念生生打了个激灵，秘境里的寒气退散，她摸了摸浮屠鲸坚实的脊背，紧张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沈碧珂不自在地抖了抖脖子，说话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凤神保佑，我们总算回来了。”

司徒计然将年年放了下来，不满地小声嘀咕：“哪里来的什么凤神？还不是都靠自己，累死老子了……”他瞥见庄羽西伏在船沿上酣睡的身影，她睡得香甜，连他们回来都没被吵醒。沈碧珂嘟囔道：“我们在秘境里出生入死，她倒好，在这里酣然入睡。”

“她守着浮屠鲸，功不可没。”林樾淡淡打断了他们。

徐元刚才在秘境里失血过多，此刻脸色看起来苍白无力，仿佛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样子。她轻声说道：“我们都休息一会儿吧，喘口气再回去。”

大家四仰八叉地坐着，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林樾三人还没有完全从不死鸟的歌声中缓过来，这会儿一放松，很快就睡过去了。

盐湖海里鼓噪的生物似乎都进入了梦乡，只有水波随着浮屠鲸的呼吸微微荡漾的声响在天地间回荡。

顾念经历了与天帝少女连续的两场战斗，艰难逃脱之后还处在茫然一片的状态，眼睛一直木然地望着水面。

徐元轻轻拍了拍顾念的肩膀，见她扭头，笑了，轻声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顾念下意识地答道：“看水里的月亮呢，真好看。”刚才战斗时的激烈拼杀还在脑海中萦绕，顾念了无睡意，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刀把。顾念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不想谈起最后与不死鸟的那场战斗。冥冥之中，她总是觉得他们虽然将徐元救出来了，与秘境中的联系却还没有完结。可是这种联系到底是好还是坏，她也不知道……

“今晚的月光亮堂，照得水面上白光粼粼，很是漂亮。”徐元说完，注意到顾念的指尖不安地摩挲着刀把，赞许地说道：“你的刀术不错。”

顾念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刀使得好在枫园里是不顶用的。我的箭术特别差。”

“小樾没有教你吗？”徐元促狭地笑了：“他虽然年纪小，箭术可是相当好啊。只要他认真教你，肯定很快箭术就上去了。”

顾念低着头，脸蛋微微红了起来，暗自庆幸还好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太真切。她答道：“他和巴彦都教过我射箭，比起最初时已经大有长进，却又依然不过尔尔。”顾念注意到徐元的眼中的冷肃突然松散开来，试探着问道：“徐姐姐，你认识巴彦？”

“认识，不过不熟。”

徐元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顾念心里一咯噔，察觉到自己说话不当，有些懊恼。她想了想，摊开手掌，召唤出了银弓，问道：“徐姐姐，这是我之前从秘境里带出来的银弓，它是你的吗？”

徐元点点头，伸手摩挲银弓上的纹路，疑惑问道：“你们进来秘境多久了？怎么还有时间去取银弓？”

“这是我之前一个人进入秘境的时候取的。”

“你之前还进过秘境？一个人？你为什么要进去？”徐元看着顾念，想起了自己独自进入秘境后颠沛流离的时光。

顾念不知道应不应该将事情都抖落出来，咬着唇正在犹豫，听到徐元说道：“不用勉强说。你现在是它的主人，好好收着吧。”

“我还给你吧。”

“不用，我也是从别人手上得到它的。要是认真计较起来，还真找不到它原本的主人是谁。”徐元收回了手，朝顾念笑了笑，感叹道：“没想到我在秘境里困了这么久，最后是被你们救出来的。”

顾念以为她在埋怨家人，连忙解释道：“你的家人都在枫园里身居要职，不能轻易违反规矩，所以才迟迟没有前来救你。他们还是很想你的。”顾念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说了一遍，隐去了一些自己觉得蹊跷的细节。她小心地提到了巴彦：“巴彦他也帮了不少忙，许多事情还是他告诉我们的，那枚发钗也是他带我们上天髻山的时候发现的。没有他的帮忙，我们也就不能成功的带你出来。”

徐元听到这话，眉头蹙起，没有说话。

顾念想起徐子彧独自一人搬到了这平静的盐湖海边居住，他们进入秘境想必也折腾出大动静，他应该也是知道的吧，便问道：“你爷爷就住在盐湖海边，之前他还说起过你。待会儿我们离开的时候，你要去看看吗？”

徐元的笑容有些勉强，声音含糊低沉：“我没有颜面见他……还是不了吧。”她见顾念被自己说得情绪低沉，便换了话题：“你能这么快学会沉睡的雾霭这个咒语，天分很高，不要因为箭术不佳就自暴自弃，开蒙很多时候就是福至心灵的事情。”

顾念想起了一点不通的地方：“徐姐姐，你为什么不直接施咒制服天帝少女，然后自己逃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