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髻山路险，上山的时候人望着高处，只知道一个劲儿往上走，下山时候看着下面的路，立马变得胆战心惊起来，每一脚下去都小心翼翼的。

饶是巴彦，上山的时候大步流星，四目远眺，此刻也只能微微侧着身体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下走。他的手不自觉地放在胸口上，衣服下面，硬硬的长钗子有些咯在心头，却叫人生出了难得的踏实感。

顾念四人走在前面，因为下山的路陡，排序调转了一下。林樾走在最前面开路；沈碧珂紧跟其后，因为穿着小皮靴，走得有些艰难；司徒计然紧随在她后面，时不时抱怨一下她那不中用的靴子；顾念走在最后面，与他们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这时候他们走到了一个大石块附近，坡陡了起来，沈碧珂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身体狠狠地晃了晃。林樾听到声响转身要去扶她，结果沈碧珂嘴里的惊叫声还没断，自己已经被司徒计然眼捷手快地扶稳了。而林樾因为转身太快，脚下的土又有些滑，重心失衡，左边膝盖磕在了地面上。

顾念原本有些心不在焉，忽然听到沈碧珂的惊叫声，一抬头，却看到林樾摔倒在地，

连忙加快了脚步。

沈碧珂一脸歉意地伸出了手：“对不起……你没事吧？”

“没事。继续走吧，你多注意点。”林樾摇了摇头，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左手撑地，稍一使劲便站了起来。

“阿樾，能下去吗？”司徒计然注意到林樾的膝盖处衣衫已经有些破碎，眉头微微蹙起来，走到他身边，小声提议：“我搀着你下去吧。”

林樾摇了摇头：“不用。”

“你这样子能自己顺利走下去吗？”

“不用你操心。你看好沈碧珂，她今天穿的靴子，走山路不好走。你去跟着她。”

司徒计然暗自吐槽林樾没良心，好心当成驴肝肺，悻悻地转头，催着沈碧珂往下走，自己紧紧跟着她，生怕她再次脚滑。

林樾看着他一脸紧张的模样，暗笑了一下，挣扎着站起来，伸脚往前一步，立刻听到身后顾念担心的声音：“你脚伤严重吗？还能往前走吗？”林樾的脚落在地上，垂眼看着磨蹭了半天才走到自己身边的顾念，非常烦扰的语气：“山路上石子太多了，好像真的磕伤了。”

“那你自己能走吗？”

“有点困难，”林樾眉头皱着，顿了一会儿说道，“要不你稍微看着点我？要是见我要摔了就拉我一下。”他说完这话，看着顾念不太自在地别开了目光，右手却默默地撰着他的衣袖，继而别开脸去，声音几不可闻：“嗯，走吧。”

接下来的半程路，大家吸取刚才的教训，都走得分外小心。等到天色渐沉的时候，才终于下了山。

回到穿柳营后，沈碧珂终于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说道：“终于到平地，以后再爬山一定不能穿皮靴了。”

司徒计然一路紧紧跟着她，神经紧张，这会儿也跟着放松下来，一边活动自己的手脚，一边嘟囔着：“没事穿什么靴子，害得我还一路提醒吊胆的……”

“天气冷，平日里大家不都是穿靴子的吗？”沈碧珂理直气壮地反驳说，“我又不知道要爬山，要是早知道，我才不会自找苦吃呢！再说了，我是因为穿了这皮靴才差点摔跤的，要是换了普通便鞋，我一定走得稳稳当当的了。”她说着还把袍子的衣角往上撩起，露出了脚上的黑色皮靴。皮靴是上绣有花纹，做工精致，但却不像庄子瑜那双那般贵气，枫园里有许多小姑娘都穿着这样的小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