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府缓了缓,才道:“既然县令是好的,为何你们还要逃呢?”
那妇人露出一丝洞彻世事的精明样,挑挑眉道:“白布进了染缸,那还能好吗?他就算来时是个好的,进了楚邑县衙的污糟地,没几日也便和那些污吏一样了。”
灵府默然,楚邑县官府的公信力显然在他们心中已经破产,他们不再相信这个还会有青天,宁愿举家流亡。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便到了乡路与官道的交接。
那汉子下了小青驴,崔元庭便也勒马停车,让妇人和小男孩下来。
那妇人还很欢喜:“这一程可比我们走着快多了,今晚能早点宿下了。”
那汉子也吭哧出声:“你们继续向西行吧,我们却不同路,就在此分手。”
崔元庭向他脸上看去,忽然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这位兄台,小弟如果没猜错,未来一个月你身上定有好事发生。”
那汉子听说,怪异地瞅了崔元庭两眼,并不说话。
还是那妇人接茬道:“流离之人,何来好事?公子莫要取笑我们了。”
崔元庭正色道:“小弟自幼熟习占卜一道,于看相、起课、望气都有些心得,娘子为何不信?”
说着,他从袖中摸出三枚铜钱,当即在地上掷了两遍:“下离上艮,贲卦,小利有攸往,吉也!”
妇人和汉子不懂何意,却听懂了一个“吉”字。
流离在即,他们的心是不定的,对未来是惶惑的,看天吃饭的农民本就格外迷信,此刻见崔元庭神神叨叨、煞有其事,都想听他说个所以。
况且,“吉”?好话谁不想听,就算是对前途的祝福也未尝不可啊。
于是那妇人催问:“公子,这卦是何意?你与我们说说。”
那汉子也不似之前的木讷畏缩,也频频点头。
崔元庭看了他们一眼,开始了表演:“那小弟就简单说说,贲卦,意味着通顺,二位未来的路必定是通畅无阻的,小利有攸往,是说有所行往则可获小利。”
妇人与汉子对视一眼,面露喜色——难不成逃亡还真是正确的选择?
崔元庭把二人表情尽收眼底,收起铜钱道:“不过,依我看,这个行往指的却不是逃亡,而是回归之路!”
夫妻二人又是一怔。
崔元庭:“实不相瞒,我看了二位的田宅宫,都是利于本地发展的相貌,不过眼下小有坎劫,离开避一避未尝不可。不过此劫月余便解,所谓遇难成祥,此后二位再回来,便是万般无碍。而卦象中所说的小利,也是在此获得。”
夫妻俩听得一愣一愣,那妇人道:“公子之意,是说我们离开了还要回来?回来才能获得卦象上所说的利?”
崔元庭点点头。
夫妻俩当下便犹豫起来,似乎并不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