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叛的过程中,回纥兵实打实地起过作用。
可请神容易送神难,叛乱一有平定的趋势,回纥兵就骄狂起来。
对太子尚不恭敬,大军归途中,入城则肆行杀掠,火烧连天,百姓深陷苦海。
又烧又杀又抢,哪个地方官也扛不住,因此根本没有官署愿意接安置回纥的差事。
这时曹奉琳把话透给他,是何意?
曹奉琳抬眼淡淡看着崔元庭,意有所指地道:“既然没人愿意接,那就只能请刺史安排,也不知哪个县衙会摊上这个倒霉差事。”
他给崔元庭的杯子里斟满了酒:“不过人家既然都倒了霉,其他地方少不得也得出点东西,羊毛不能仅着一只薅不是?”
“所以,刺史的意思是,其余不接待的县就要分摊一部分钱粮。老朽今日特地把这个话儿告诉崔明府,就是好叫你提前备好钱粮,不要到时交不上来。若届时还是缺粮少钱,或可与潘家商议筹措之法。”
崔元庭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层意思,但几层意思围绕起来只有一个共同目的——让他不要开仓放粮给百姓!让他乖乖听话、依附潘家!
这不,潘五郎就拎着酒壶,适时凑到他的面前,特意露给他“商议”的空间来了么?
很明显,曹、蒋、潘是站在一边的,曹奉琳故意选这个时机,抛出饵让他低头。
潘五郎笑得如沐春风:“潘家一直秉承遵守国法、造福乡里的祖训,县尊日后有需要潘家助力的地方,尽请明言,潘家阖族必当鼎力援助。”
一切看起来都顺其自然。
看着面前的那张笑脸,崔元庭心知这便是今日宴请的主题了。
回纥过境确是天大的事,可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么?
崔元庭细细思索,忽然发现曹奉琳不知何时已离了宴席。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旁边“照看”自己和潘五郎的谈话进展吗?
他心中一动,拨开潘五郎斟酒的动作,问道:“曹执事去哪里了?”
潘五郎头都没动,脸上带着自然无比的笑意:“许是喝多了出去透风,县尊放心,有仆婢跟着,出不了错。”
崔元庭环视开轩,蒋县丞等人自是畅快痛饮,可当他看到灵府与曹奉琳双双空置的案席,脑中忽地一跳!
崔元庭的目光转而凝视潘五郎:“灵府现在何处?”
潘五郎似是一顿,过了几秒才道:“婢子扶去客房休息了。”
“带我去。”
崔元庭毫不废话,直接站起来。
“县尊有何吩咐?这里婢子多得是,我让她们侍候您。”潘五郎依旧端着笑,慢条斯理地挡在崔元庭身前。
本来搂着美婢的徐柏兴见此也踉跄地凑过来,发挥厚脸皮的功夫:“县尊可要尽兴啊……”
“滚开!”
崔元庭伸手推开二人,凛然瞪着潘五郎:“灵府现在何处,带路!”
潘五郎见他露出怒色,讪笑了两下:“这是怎么说的?”
崔元庭脸色阴沉得厉害,潘五郎只好对侍立的婢女叫道:“翠云!徐小娘子歇在哪间房?”
那叫翠云的婢女低眉敛目,应道:“秉公子,方才是翠袖和翠羽服侍徐小娘子下去的,二人并未归来复命,想是还在伺候,奴也不知她们带徐小娘子去了哪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