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秋僵着身子听完父亲的话,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回到了从前。现在是十二岁那年吧?
那年初秋,自己执意外出买书。淋了雨后,回家也未沐浴。因看书心切便草草换了衣服。又因着屋内闷热,自己贪凉,让丹梅拖了榻椅放在廊下的阴凉地里看书。不想竟然睡了过去,因此大病了一场,高烧三天不退,昏睡不醒。
这也是自己记忆中第一次生这么大的病。只是上一世自己并没有这么早醒来。那时的自己整整昏睡了三天两夜。傍晚时分才慢慢转醒。
那时,醒后的自己身上嗓子难受的紧,又头晕目眩,躺在床上实在不想起身。
墨盏小火慢炖的甜汤自己一口也没喝,身上虚弱的不行。只想着自己平日里听话懂事没犯什么大错,老天爷何必折腾自己这一遭。
看到前来探望的父亲和祖母就忍不住撒娇的哭了。只是记忆中的父亲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哭泣而这般的惊慌。他是一边笑着一边摸着自己的额头说了刚才的话。因为他知道那是自己在撒娇。
可是刚刚父亲惊慌失措的表情定是因为自己哭的太伤心欲绝才会如此。因为他看的出自己的宝贝女儿是不是真的难过。
所以现在自己正是大病初愈?而刚刚自己其实在做梦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吗?梦到自己死于乱棍之下吗?所以自己这沉沉一睡便是梦中一世吗?
只是那梦境也太过真实了吧。真实的过完了梦中的每一天。真实的那棍棒打下的声音,声声入耳。那疼痛沁入骨血,遍布全身。行刑的人技术非常的好,就算让人皮开肉绽血流不止,却又不会让人晕厥过去。而自己就在挣扎中流尽了身体的血液,在邵之岐充满讥讽,轻蔑与厌恶的眼神中一点点的沉入寒冷的黑暗中。苏婉秋想起那疼痛与寒冷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念……念儿?你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苏康辉一脸担忧的看这径自发呆的女儿,“不会是又烧起来了吧?”说完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老太太也一脸担忧走上前,坐到了床的另一头,伸手摸了摸苏婉秋的额头,发现并不烫手。转头看着站在一侧低着头的素竹和墨盏忧虑的问:“派人去请郎中了吗?”
素竹福了福身回答道:“已经派碧玺去请了。大概很快就能到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看了看苏婉秋说:“除了刚才哭的那会,脸色比前两天好看多了。那个郎中看来也不是个昏的。估计念儿很少生这么大的病。又发这么高的烧。人还没缓过劲来呢。”
回过神的苏婉秋眼中含泪的笑着说:“祖母,我没事,就是生病醒来看到您跟爹爹,心中就莫名的委屈。所以没忍不住便哭了。刚才一醒我就喝了两大碗墨盏炖的糖水,好得很呢。”
“而且你们还是别靠我太近了,小心过了病气。”说着苏婉秋看向两个丫头,“素竹,墨盏搬两个绣墩过来。离门窗近些。通风好,不容易过病气”说完就从被窝里伸出双手推推苏康辉和老太太。
两个人并不想动,见状苏婉秋故做小女儿状的撅了撅嘴道:“祖母,父亲你们要是不坐过去那我就只好闷在被子里与你们讲话了。”说完作势就要将自己完全裹进被子里。
老太太笑着摇头,将她的被子扯了下来。看苏婉秋除了看着好像虚弱了一些,却还有精神和她们开玩笑,便知道她确实无碍。老太太和苏康辉一起起身坐到了窗前的绣墩上。
苏婉秋将滑落的被子裹回身上,咧着嘴很是开心的看着父亲和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