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梦兰也笑着补充:“大理寺的人自始至终都没发现有人偷偷闯入围场。可是那几日还是总能找到新的梅花鹿尸体。”
许多人闻言都禁不住议论起来。
“这不是有人监守自盗,还能是怎么回事?”
“肯定不是围场里的动物……梅花鹿都是单独圈起来的。难道是有人偷偷住在里头?”
“应该都搜查过好几轮了,怎么可能漏过去。”
还记得这桩故事的人都笑而不语,其他人则是怎么猜都猜不到。
江临月也在猜,可是除了真凶,她还在猜是太后突然提起这事是什么意思。
太后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在除夕提起死鹿这种不吉利的事。哪怕是当一件趣事、借着烧鹿筋说出来,也不正常。从突然光临宫宴开始,太后都在酝酿着什么。只是他们现在每一个人想到那事上去。
再看萧南夜,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直盯着……
皇帝的手?
从太后讲故事开始,皇帝的手就一直搁在桌子上,微微抖动。
谜团仿佛正一个接一个地往江临月眼前冲。她的眉头皱得快要失去感觉了。
直到太后终于开口:“……好了,猜了这么多种可能,你们和我们当初一样,对于此事的真相定是始料未及。那残忍杀死梅花鹿的真凶,不是别人,也不是任何人或者围场里的动物,而是一群秃鹫。”
“秃鹫?”
席间有人忍不住惊呼。
秃鹫怎么会去捕食活梅花鹿?怎么能去捕食梅花鹿?它们不是总盘旋在草原上,等着吃死肉吗?
听到有人质疑,太后的笑意愈发深了。
“后来,他们在围场里发现了一群秃鹫。不知道是从哪里迁来的,也许是原来的地方没有食物了,就来了我们的围场长住。实在没有吃的了,就集体打配合,围攻起梅花鹿。”
萧梦兰点头,看着太后笑道:“是个罕见事。围场里的梅花鹿没有别的天敌,如果出事了,咱们也都只想到有人捕猎,殊不知真凶是秃鹫这个隐藏的猎手。这世上许多事、许多意外,当真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太后却不接她茬了,忽然看向萧南夜这桌。
“没人想到一向甘于吃腐肉的秃鹫,有一天也会捕活肉。于是忘了提防。令梅花鹿一个接一个地死去。把常理当作了真理,定会栽跟头。这是最大的教训。”
那个眼神狠厉、怨恨,甚至带着浓郁的杀意。江临月和太后对视,心胸一震。
太后看的,是她?
萧南夜似乎也注意到了,眼神变得阴沉,揽住了她的肩头,用手臂挡住了太后的目光。他的热量透过肌肤传到江临月的身体里,她的血液仿佛渐渐恢复了顺畅。心脏重新坚实而平稳地跳动起来。头脑也恢复了正常的运作。
不可能是太后发现了她的身份。徐盈盈一直被萧南夜的人控制在掌心,唯一一次出行是在陈家瓦子,徐盈盈也并没有离开她的视线太久。
陈连荫的身份萧南夜肯定也是查过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果太后真的对她产生杀意,只可能是因为萧南夜。因为太后对萧南夜产生了某种猜疑……
“太后此言差矣。”萧南夜起身道。
“噢?”
太后的目光转向萧南夜,那股狠厉果然仍然没有收住。
江临月感到愈发提心吊胆。
砰一声。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第三杯酒。杯中已经空空如也。
萧南夜抿起嘴角:“您也说秃鹫快饿死了。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谁会违背本性?”
说罢,他忽然一挥手。
殿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无数禁军涌入殿内。黑底银甲将殿内喜庆的红压制下去。唰唰几声,太后身边的护卫也纷纷拔起了刀。札兰丁和身边人当即站起身,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