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茗昭带着徐广白越过那两名兵士,顺着主街便进了市集。
启兽镇占地面积堪比一个县,其中常住人口一万余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不净地吃不净地,这里家家户户以打猎为生,为了突出当地旅游特色,打响地方品牌,在一众游猎圣地中脱颖而出,这里的人皆穿的是兽皮制作的衣物,食的是兽肉,家家户户卖捕兽用品,就连打猎猎到的妖丹也有专门的交易所,从捕猎到加工再到交易一条龙服务,争取给每一个来此游玩的狩猎者帝王般地服务。
启兽镇到底是靠近兽群聚集地,镇中光围墙就有五米高,就是为了防范从不净地中跑出来的兽群,出入口就只有被官兵把守的前后两个镇门。
也许是玄天尊者算好了,三天前,丹国太后最宠爱的小儿子福王便来此地春季围猎了。
春季,是动物繁衍生息的季节,是万物躁动的季节,是雄性们为了找对象你死我活的季节,是再资深的猎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进不净地送死的季节。
也是在这个季节,为了挑战自我的福王来了。
往年福王都是选的秋季狩猎,秋季秋高气爽,动物们都在忙着屯膘过冬,又肥美又好抓,今年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选在春季来此,福王的随侍劝说得嘴皮子都磨破了三层,也不见这小祖宗有丝毫动摇,非要挑战挑战春季雄性的兽角有多锋利。
整个启兽镇中的街道为了迎接这个惹不得也碰不得的小祖宗,从上个月起便进行了路面清查,平日里街上摆摊的,不给摆了,平日里街上吆喝的,不给喊了,为了方便福王当街跑马,街面上的店铺超出街面的部分通通收回铺子里,店内皆收拾整齐,桌椅擦得离着五米远都能看见反光。
“怎么连个路边摊都没有。”然而纪茗昭和徐广白并不知道福王即将到来,见到街面上空得能跑马心中无尽的遗憾,街上的路边摊才是一座城的精髓,没有路边摊的就像是吃烤鸭不吃皮,吃大煎饼不加葱。
“嗯,”徐广白应付地答道,他早年在街边乞讨时,一旦讨不到吃的就是靠街边小摊的泔水过活,那混着馊水、腐烂食物的味道在纪茗昭提起时好像又开始在嘴里蔓延,便连忙转移了话题,指向街角一处人群聚集处,“你看那边。”
纪茗昭顺着徐广白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街角站满了人,这些人围着墙上张贴的纸张指指点点,似乎在商讨些什么。
不一会儿,有官兵拨开拥挤的人群,搬着凳子站在凳子上,大声朝街面行走的百姓吆喝道:“都听好了!今日福王有令,现在谁能带福王进不净围场的,赏银百两!”
街面上的行人闻言纷纷驻足,围着那兵士窃窃私语,却仍是没有一个敢上前。
那兵士皱着眉用鼻子哼出一口气:“一天!”
“一天!”
人群开始骚动了,讨论的声音变得更大,兵士在高处等了一碗茶的时间,却还是没有人上来揭榜:“一百两一天都没人吗!”
这时人群中一名壮汉壮着胆子朝站在凳子上的兵士喊道:“大人,这几天兽潮您也是知道,我们都是普通人也不是修士,这上有老下有小的,能不能晚上几日,等兽潮过去,我们立马就出发,一天也不带拖的。”
“就是就是,就晚上几日吧。”人群中又传出几声附和。
“拿了这个钱,你们的家人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还挣什么银子,”那兵士站得高,两只眼斜着朝下俯视围成一圈的百姓,“知不知道!”
言下之意,这就是他们的买命钱。
人群再次窃窃私语了起来。
又是过了一杯茶的时间,等得站在凳子上兵士都有些不耐烦要走时,那名出声的大汉抓住了要走兵士的袖口:“大人,能先给钱吗,我跟你们走,把这钱送去我家,跟我婆娘说让她把孩子养大,要是改嫁了我做鬼也不放过她。”
那兵士不耐烦地用手挥开壮汉的手:“有什么话自己说去,你揭了榜,明日就去王爷府报道。”
“哎哎,好嘞。”那壮汉毕恭毕敬地送着兵士拿着凳子离开。
那兵士一离开,壮汉立马便被周围的人群围了起来。
“宋实,你就这么去送死,你死了你娘子花着你的买命钱逍遥快活?”
“就是,你这不是送死吗。”
壮汉宋实摆摆手:“我这辈子也挣不来能让她过好日子的钱,而且我不是让她不要改嫁了嘛。”
“你都死了你娘子能听你的,傻不傻。”
“我娘子认我做天,怎么不能听我的,我还给她留银子了呢。”
宋实跟街上的人摆摆手,转身进了巷子里。
纪茗昭看着远走的宋实,心中转了几转,此次无回谷带他们来此,纪茗昭百分之一百万的肯定一定和不净地有关,那既然她们一定要去不净地走一趟,这当世散财童子,普度万千劳苦大众的大善人王爷也要去不净地,为何不跟着这王爷一同去,还能顺便赚些银子。
“咱们也去王府吧。”纪茗昭低头对徐广白道。
“去王府干嘛?”
“干嘛,挣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