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御今日比较奇怪,他手里拿着一封书信,眉头直蹙在一起,在书房里来回踱着。
林河不敢惊扰父亲,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起身去厨房做起了晚饭。
锅碗瓢盆的“咣啷咣啷”碰撞声打断了林御的思绪,他放下手中的信纸,看了看在厨房忙活不停的林河,轻轻地叹息一声。
对于这个儿子,林御虽然嘴上严厉,但是内心还是极为满意的。林河从小就聪慧异常,对于自己教授的知识一点就通,从来不需要他讲述第二遍。
林御本是希望儿子在仕途上有所建树,可惜生不逢时,恰遇乱世。
三年前,林御忍着心痛让林河应召朝廷的征兵令,去参加对前燕的那场收复河山的伟大战役。
和前燕的战役打了两年,最终以晋的失败而告终。
两年间,林河了无音讯。
那时,林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山重水复疑无路,令林御惊喜的是,林河完好无损的回到了林家村中。
说是完好无损,其实林河已经和三年前大为不同。
入伍之前仅有十五岁的林河,皮肤白皙,长相清秀,手无缚鸡之力,看上去就是一个气质阴柔的白面书生。
可是现在,林河皮肤已经变成了久经受风吹日晒才会形成的古铜色。他的臂膀宽阔了不少,相貌依旧俊朗,但全无了往昔的文弱气息,脸上棱角分明,刚毅得稍显一丝冷酷。
那天晚上,掀开林河的衣服后,林御是第一次在儿子面前流出眼泪。
林河身上有十几处刀剑的划痕,其中一道伤口长达三寸!胸口下方有一个指头大小的箭伤。看得林御心痛如绞,老泪纵横。心里不停地感谢上苍的保佑、感谢林家列祖列宗的庇护。
每每林御向林河打听军中的过往,林河皆以沉默应对。林御只道是林河受到过度惊吓,遂不再提及。
......
林河明白,当前的大晋外有前秦边境虎视眈眈,内有桓温朝堂把持朝政,可谓是内外交困,危如累卵。所以林河接下来无论作何选择,他都不能置身危局之外而独善其身,而这绝不是林御想要的结果。
林御现在的想法,就是让儿子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国之存亡之际,安稳,成了最不可得的一种奢求……
林御握紧了手中的信纸,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爹,吃饭了。”林河端着一盘清炒青菜,一盘青椒炒豆,对着在书房中发呆的林御道。
林御把信夹在书里,点了点头,随即缓缓的踱步到饭桌前,看着桌子上的菜,眉头微微一皱。
“爹,家中米粮见底,明日我城中采购一些,您先将就用些。”林河连忙把筷子递过去。
林御接过筷子,干咳一声道:“长庚,这庖厨的事情……”
“我知道,君子远庖厨,您都说过不止一次了,可是眼下农忙,那点钱实在雇不到帮工了,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林河无奈的回答。
长庚是林御给林河起的字,这个字倒是和太白金星的姓名一样,当时林河还稍微反对了一下,不过被林御一通斥责,便不敢再多言,只好认了。
“我知道,我不是说现在,我的意思是,你成亲后要远离庖厨。”林御瞪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打断自己的话。
“什么成亲之后,我连女朋友……咳咳,亲都没定......”林河奇怪的撇了林御一眼,还以为他犯了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