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寿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什么私人恩怨,你啊你,戏文听多了吧?”
张介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真以为两家是世仇呢!
“周家七子,夭折了三位,剩下四位,有只有一男丁,此四人便将毕生所学都传授了给他,这男丁正是周述学。周述学也不负众望,二十出头便进了学,可我山阴是科举大县,进学容易,中举难。无论是徐文长还是他周述学,都几次铩羽而归,空有才子之名。科举走不通,周述学便想走武途,你祖父担心他会在绍兴卫扎下根,便使计将他诓骗去了京城。周述学几十年如一日的以布衣之身,游于公卿之间。可当时朝廷不如现在,危机四伏,满朝文武浑浑噩噩,那有他周述学出头之机,不过当成一戏子般糊弄。你说祖父坑了他几十年,他还会给我什么好脸色?”
张介宾听得很是气氛,咬牙切齿道:“那后来呢,周老师一直没发现吗?”
张寿峰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或是早就发现了,嗯,再后来东南倭乱,战火波及桑梓,涌现出无数的英雄豪杰,我山阴儿郎岂甘于人后,纷纷投笔从戎,其中又以徐文长和周述学最出色。二人皆投入东南支柱,胡公宗宪幕府之中。献计献策,短短几年便助胡公平定倭乱。当时军中有言,大事不决问徐生,琐事不决问周生。由此可知他二人孰强孰弱。”
张介宾不服气道:“这怎么能说明周老师不如人呢?只是他徐文长聪明,只解决大事,谁不知道清官难判家务事,我周师能把琐事处理的井井有条,大事又岂能处理不好?”
“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他周述学先被你祖父摆了一道,又被京城卿贵玩弄于股掌之间,在胡公幕府中更被徐文长压了一头,他若真有本事,岂会如此窝囊?我就不信他周述学一点脾气也没有,甘于陪衬。”
张寿峰说着说着,便激动起来,他当年也是胡宗宪幕府一员,徐文长受宠,他自然是站在徐文长一边。当时幕府中,六成都是浙江人,山阴人也不少,都以徐、周二人为首。他张寿峰当然也想出头,成为第三人,可奈何年轻,实力不足,好几次提议又都被周述学驳斥,更是对他有意见。
张介宾见父亲激动不已,他反而是静下心来,认真想了想,才缓缓道:“父亲,你请听我说来,在当时幕府中,除了徐文长和周老师外,还有谁人比较出色?
“郑若曾,我还是跟他学的医呢,认真算起来,他还是你的师公。嗯,还有归有光是他连襟,《筹海图编》也由他编撰,徐文长私下里和我说,天下只四人知兵,他、戚继光、唐顺之,还有就是郑若曾。”说起郑若曾,张寿峰仿佛变了个人,一如维护周述学的张介宾模样。
“哦?这么说唐顺之也很厉害了?”张介宾心中一动,突然说道。
“那当然,论文他是当年会试第一,位列嘉靖八才子之首,唐宋派领袖。论武,他是平倭英雄,威震一方。”张寿峰说道。
“那你见到他时,他算是功成名就了吗?”张介宾又问道。
“自然,已经是文坛盟主,军中宿将,此等文武双全之辈,古往今来罕见之。”张寿峰说着,忍不住羡慕起来。
张介宾听到这,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