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天黑,一体堂打烊,要回家的大夫早在半个时辰前,就陆续走了。这会收工,都是住在一体堂后院的大夫,基本都是新安医家。其中有一半都是徐春甫子侄、门徒。
这里任何一个放出去都是能独当一面,成为一县一乡名医的存在,但在一体堂,有一半还不能坐诊,只能随侍在旁。
他们可不像张介宾这般自由,张介宾虽不至于偷懒,但总评三论四,做事还随性,老抢着做自己想做之事。
前面才有跟着徐春甫蹭饭之事,又依着自己的意愿,从学徒擅自变成了陈实功的随侍,上升了好几个层次,短短几天就走完了一般学徒几年的历程。这在一体堂也就独一份。
张介宾跑到陈实功身边说道:“我这几天有事,等我回来,继续随侍左右,其实你的手艺还不错,我大概有了头绪,用不了多久就能打败你,记得啊,等我回来。”
陈实功嗤的一笑:“就你刚才那些失误,我八年前都不会犯了。”
张介宾涨红了脸,争辩道:“那是因为……那事出有因嘛!”
陈实功不再说什么,收拾好东西就往后院走去。只听张介宾在后面喊道:“别忘了,等我回来打败你!”
见陈实功无动于衷,张介宾也不生气,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已经有所发现,陈实功外科天赋是很强,还能熟稔运用内外治法,达到四两拨千斤之效。
可人无完人,内科病,新外科病,陈实功治起来就束手束脚,常常要沉思良久,反复琢磨推敲,效果还不大好,这便是他张介宾的希望。
又等了好一会儿,暮鼓敲完,更点奏过,夜禁开始,张介宾才施施然提着灯笼准备出门。
一体堂没有特定门子,都是随侍搭配学徒值夜,以备夜间急诊。张介宾之前也以学徒身份值了一夜。
“张师弟,夜禁已经开始,你别回家了。”见张介宾一身打扮,值夜的师兄劝道。
“徐师兄我有急事,是徐伯要我办的,你瞧,免禁牌在这。”张介宾说着,把牙牌取出给他看。
这徐师兄,正是徐春甫三子,比张介宾大不了几岁,平时关系最好。闻言便不再阻拦,开门让张介宾出去。
“徐师兄,一体堂是九年前成立的,那之前你们在哪坐诊呢?”张介宾刚出门又转头问道。
徐师兄一愣,没想到张介宾怎会有此一问,想了想,回答道:“那时我不在京城,听说叫什么保元堂,应该是这个名字,我也不知道保元堂现在如何,更不知道在哪。”
张介宾怔怔的看着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徐师兄已经把他想问的一口气说完,可他除了名字,却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一路向着定西侯府行去,遇到了东城兵马司、南城兵马司和西城兵马司人马,检查了他手里的牙牌,都给他放行。只是嘱咐他走大道,莫走小巷。
京城虽然安全,有五城兵马司守候,可还是会发生偷盗甚至命案。
张介宾自然会走大道,他又不赶时间无需赶路,他有免禁牌,也无需躲避兵马司巡逻。
他的危机是在宫里,在那祸害京城的潞王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