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会场顿时热闹非凡,四千五百余官员,竟然只罢免了九十人。百分之九十八的人得以幸免,完全将那哭天喊地的那九十人的声音压了下去。
过了好一阵,申时行才继续上前说道:“最后由我来代表户部讲话,过去一年,在座同僚共同努力下,岁入达435万余两,比五年前250余万两之数,增加了185万两,财政收支相抵,尚结余85万余两,扭转了长期财政亏虚的状况。”
众人闻言默然不语,国家财政确实扭转亏损,天知道他们为了这100多万两付出了多少心血。
在申时行一一列举的事实中,恳切话语里,渐渐引起了部分真心做事官员的附和。吕坤便是其中一个,从零散到集中,声音渐渐响彻全场。
申时行见此,讲得更卖力,终于带动了全场。此刻考成法带来的不愤和屈辱感,在国家荣辱面前,卑微的不值一提。
他们都是来自大明王朝的各个角落,深知这几年带来的改变。只是之前怨恨张居正霸道,将隆庆改革成果归于高拱。
不管是隆庆朝还是万历朝,张居正都是内阁一员,是改革派核心,从未改变。
十年改革初见成效,这让经历过嘉靖末世的官员尤为感触。否极泰来,只用了短短二十年,就做到了由乱到治。
申时行看着众人神情,总算是送了口气。他始终担心,一味的强硬会带来绝对的反弹,而他要做的,就是帮张居正缓解与众官的天然矛盾。
不止是他,内阁的吕调阳、张四维,六部的谭纶、马自强等人都是如此。
强硬的自始至终只有张居正一人,他一力压服了天下反对派,还用考成法逼着做事。而他们这些张居正的伙伴,都如捧月的众星般绕其四周。
内阁中,张居正听着干事传来的消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时御膳房太监领着一群宦官提着食盒而来,对张居正说道:“这是陛下赏赐,张相与各位大人请慢用。”
会同馆申时行已经把官员升迁转任大致交待。这时礼部马尚书和徐春甫联袂而至,将太医院医官举荐事宜告知众官,让他们秋季进京。诸事完毕,众官散去,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陆续去吏部交接好,便能走马上任。
在张居正等人用膳时,申时行前来回话,张居正叫道:“汝默来了,过来一起用餐!”
申时行入座,简单汇报了外察工作,张居正先前已经听人汇报过一遍,却仍然问得很仔细。
张居正说道:“天下之事,不难于立法,而难于法之必行。不难于听言,而难于言之必效。考成法实施以来,朝廷朝令而夕奉行,方有这般局面。汝默,可有体会?”
申时行恭敬道:“老师驭人之术,如火纯青,学生拜服!”
张居正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驭人之术,力所能及之下,关键职位之上,讲究立贤无方,唯才是用。其他职务就只看言必行,行必果的效率。吾用人无论是谁亲故乡党,不计从前过失,但能办国家事,有礼于君者,吾必用之。”
“学生受教。”申时行恭恭敬敬道。
“为政当重用循吏,慎用清流,切记,切记!海瑞、王世贞之流,海内闻名,吾不用。谭纶、戚继光、汝等能任事,吾举而用之。便是此理!”
张居正此言一出,三人立马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