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显祖送走吕坤,回来见沈懋学仍在思索,也不打扰,自顾自的看戏喝茶,戏看了两场,茶喝了五遍,沈懋学才缓过劲来。
“如何,不知君典可悟出何道来?”汤显祖笑问道。
“心吾兄倒是与你之见略同,都认为张首辅不会大肆罢黜外官。”沈懋学说道。
“你还坚持认为张首辅会罢黜一大批官员吗?”汤显祖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外官人人自危,也是不争的事实。”沈懋学苦恼的说道。
“他们那是当局者迷,况且哪怕是只罢免一人,那也可能会是每一个人,他们如何不自危,还敢花天酒地,等朝廷捉其把柄么?”汤显祖说道。
“言之有理,可心吾兄为何说我会死于非命?我仍百思不得其解。”沈懋学还是很疑惑。
“这还不简单,去会同馆再去拜访心吾兄,问个清楚。刚才我还以为你拦着心吾兄就要问,谁知问的却是毫不相关的外察。”
汤显祖很无奈的说着,他这会倒是旁观者清了,对于自己的事却又当局者迷。
沈懋学苦笑道:“当时我就觉得这事儿很重要,等到心吾兄走后才发现心中的疑惑并没有想通。也怪心吾兄,出来才多一会,午饭都没吃,天色哪里晚了?”
“君典兄,你莫较真,心吾兄可没说过天色晚,只说天色不早,先告辞。不早可不代表晚哦!”
汤显祖摇头晃脑的说道,说完也不管沈懋学,又跟着下面戏台唱起戏来。
一向喜欢热闹爱玩的沈懋学,因为关心朝廷大事,反到不像汤显祖这般洒脱。
“义仍,今科你有把握不?”过了好一阵,沈懋学又突然问道。
汤显祖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又想起半月前那番夜话,老者的叹息声仿佛就在眼前。
“君典,你自会高中,说不得还会中个状元,光宗耀祖。”
汤显祖只说了前半段,至于后面的话,不好再说了。这时他也意识到老者与吕坤的认识相同,莫名就为这位好友担忧起来。
“如此说来,我就放心了。想必有张首府在,主考官也不至于胡来。只要凭才录取,我兄弟二人必当高中。寒窗苦读二十载,几番落第,也该苦尽甘来了。”
沈懋学今年已经三十八岁,虽名闻海内,却一如才子前辈,困顿于科场。文征明、归有光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汤显祖却没这个自信,他知自己拒绝了张府,恐过不了会试这关。难免有些意兴阑珊起来,摆手道:“日近午时,不如吃些饭,春闱日近,君典兄当更惜时啊!”
“是极,是极,那便在这对付过去,你我兄弟各自回去闭关温习,决战春闱,待放榜后,我二人再来此好生庆祝一番如何?”沈懋学一听,极为认可,忙说道。
“好。”汤显祖答应下来,然后对着下面喊道:“小二~”
很快一个候堂的伙计奔了上来,等把汤显祖说下的菜名记住,又匆匆跑了下去。
就在这满朝上下操心外察之时,回归石仁堂的张介宾,早被金英安排来了这詹家茶楼对面的一体堂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