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介宾得知沈有容也入了门,就他这个最早的记名弟子,依然还是记名。委屈感顿时从心底充斥全身,叫他十分难受,再无心过节。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格外热闹,元宵眼看就要过完,而灯会庙会上已经少了很多官员的身影。
特别是外官,本活跃于京城各处,而现在仿佛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月二十日,元宵最后一日假,各地会馆气氛紧张,都担忧明日的外察大计结果。
内阁,十八日便恢复了入值,张居正看着户部送来的文书,不住点头。心中已有了决断,在外官考察表上划了条线,对其他阁臣说道:
“冬至以来,人人皆道我张居正要大黜百官,三大假都过得不踏实。哼,我张某人岂是他们能揣度的?”
说完将批示后的文书往案上一拍,次辅吕调阳,拿起一看,大吃一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东阁大学士张四维见状,拿过一看,露出了同样神色。
此时的内阁,只有他们三位阁臣,张居正用人,讲究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吕张二人不像张居正这般强势,素来没主见,见张居正主意已定,就不再说什么,将之于其他处理好的文书放一块,叫人送去宫中。
内阁办事效率很高,只是张居正故意压着外察之事,倒让这几千官员战战兢兢。
可凡事都有例外,比如大同知县吕坤,这三年来治理地方颇有成效,自是没大在意此次外察。
他听说当年结交的好友这会在京,立刻联络起来。
东长安街詹家茶楼,二楼正南一桌正坐着三人。
“义仍,你说选什么地方不好,偏选这,不嫌闹得慌?”吕坤说道。
“心吾兄,我看你是做官了,静不下心来了。”沈懋学笑道。
“对啊,心吾兄,官要做,戏也可以听嘛!久处案牍间,利用休沐听听戏缓解缓解,有何不可?”汤显祖摇晃着脑袋,哼着小曲,闻言说道。
“义仍,君典,不是我不想听戏放松,可得有这个功夫才行啊,我这三年是忙得脚不沾地,连家都搬到衙门里了。”吕坤苦笑道。
“哦?难道襄垣知县这么难当?”沈懋学皱眉问道。
“一言难尽,二位贤弟有所不知,我在襄垣干了两年,好不容易把一县大大小小事物梳理好,正想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得了,大同知县无能,让鼠疫泛滥,留下了一大烂摊子,调我去补窟窿。实不相瞒,此次朝觐,我都是算着日子走的,马都跑废了几匹。”吕坤一脸无奈的说道。
“当下如何了?”汤显祖连忙问道。
“我到任之后,将所有患有鼠疫之人收集,让县训科带领十二位医学生,沿街按里的巡视,配合县乡大夫郎中,一齐治理。加上省府支援,两个月就解除疫患。可鼠疫好治,灾荒难度,为此我是使出浑身解数。”
吕坤从没想到,短短三年的经历,会将一个不辨菽粟的青年,生生逼成一个治理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