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里,皇后娘娘是有些羡慕朱樱的。
与这宫中身不由己的生活相比,皇后娘娘想象着边关粗犷而豪迈的风情,想象着战场上的惨烈和热血,不由有一种早已遗忘的向往。
郑国公府虽然不象靖武侯府那样带兵打仗,但早先也是以军功起家,骨子里流着好武的血,传了几代,府中人都有练武的习惯。
皇后娘娘年轻时,也喜欢舞枪弄棒,甚至也有过上阵杀敌的幻想,后来入了宫,才歇了这念头,现在对着朱樱,就象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心中不由的有些欢喜。
朱樱跪在那里,头顶上四道喜怒难测的视线,让她的身体有些发僵,幸好她对敌无数,已练得尤如铜墙铁壁一般,倒也不惧。
好一会儿,头顶上终于传来皇上低沉而威严的声音,“起来吧。”
朱樱拜了一拜,才起身站于一侧,从微垂的眼角悄悄打量面前这两位大魏朝最尊贵的人。
与三年前相比,皇上似乎衰老了一些,不过五十左右的人,两鬓竟已有了斑白,可想而知这皇位也不是那么好坐的。他脸色此时看起来还算温和,但上位越久,那份摄人的威严越重,即使只是那么淡淡的看一眼,却也能让人心惧胆怯半天。
他身旁的皇后娘娘虽然身着盛装,脸上的妆容却比旁边的宛嫔还要清淡,纵然上了年纪,眼角有细细的暗纹,但朱樱还是暗赞,不愧是当年盛名满帝京的美人,芳华尤在。
最难得的是她在宫中浸淫多年,她的眼神竟还保留着一丝清彻,不象宫中其他的女人,那眼里的暗流让人永远无法看懂。
朱樱听得父亲说过,皇后娘娘为人贤德,一直为皇上敬重。
但对于女人来说,敬重而不是爱,终归是遗憾。
可宫中就是这样,皇上身边美人无数,来来去去,能长久留在身边的又有几人,能赢得他的敬重,也是难得的吧。
朱樱在这边悄悄打量,那边皇后娘娘也是看了又看,皇上见她一脸喜色,打趣道:“皇后这是看上朱少将军了?”
皇后娘娘嗔了他一眼,“少将军人才出众,妾身确实喜欢。”
皇后娘娘说完,朝向朱樱,眼神柔和,声音温柔,“听说你闺名朱樱,本宫叫你阿樱可好?”
朱樱感觉得出皇后娘娘是真心喜欢她的,脸上也露出真心的笑容,笑着答道:“臣的家人也是唤臣阿樱。”
皇后娘娘点点头,唤了身后宫女拿来锦凳,让朱樱坐下,然后细细问起边关的事。
朱樱谢了恩,也不敢坐实,半边身子悬着,将边关的事拣有趣的说了几样。
皇上往日听的都是战报,就是靖武侯奏报的也是与战事有关,哪有人象朱樱这般将军营里日常事说得这么有趣,不由露出一脸兴味,皇后娘娘更是听得出神,笑得开怀,就连宛嫔也停了琴声,朝朱樱关注的看着。
几人正说得热闹,突听一道清脆得宛如清泉滴石的声音在亭外响起,“父皇,母后,您们在这儿玩,竟不叫玥儿。”
随着声音,一道粉红身影冲进了亭子。
朱樱忙住了口,站起身。
皇后娘娘眉头皱起,看着进来的人斥道:“胡闹。”
那着粉红衣裙的少女也不怕,嘻嘻笑着朝两人行礼,“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说完,也不等皇上说什么,转头看向朱樱,眼神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