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言域站在地牢门口,并未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乌衣侍从,皆垂手敛目。 “开始吧。”言域声音冷淡,根本就没看一眼这边的苏悦。 “是,公子。” 其中一个乌衣侍从走到地牢门口,打开了门,一把将苏悦拎了出来。 苏悦痛的龇牙,可她还是想垂死挣扎一番。不为别的,只因她一出牢门,就看见前方审讯犯人的地方,堆满了花样繁多的刑具。 说实话,她是有点害怕的。尽管到现在,对眼前这一切都还是不真实的感觉,可昨晚到现在,眼前这少年话语不多,做起事来干脆利落,并且阴晴不定。 万一惹火了他,皮/肉之苦岂不是跑不掉了。 眼见那乌衣侍从拿了绳索三两下将苏悦绑了,然后从那堆刑具里挑出来一根银针走过来。 雾草!容嬷嬷扎银针了! “等等!我有话说!”苏悦大叫,扎银针可不是好玩的,拼命也要阻止。 那乌衣侍从听到这话果然住了手,然后转身去看言域。 言域眉头紧皱,又往牢门口退两步。他瞥一眼苏悦,不耐烦道:“说。” 看不出来这反派还有洁癖,瞧那嫌弃的小眼神。就这片刻功夫,苏悦就在脑子里迅速想出了好几条对付反派有洁癖的办法。 还不待她逐条分析,“啪”的一声脆响,苏悦顿时回了神。 一条鎏金鞭子袭来,扬起的瞬间宛若长蛇直扑而来,地面烟尘四起,鞭尾卷起的劲风插过苏悦脸颊,片刻,苏悦就感觉右脸有温热的液体蜿蜒而下。 暴躁恶毒的反派啊喂,一言不发就动手。苏悦压下心底怒火,抬起头,放松道:“你们有什么要问的,我知无不言,绝不隐瞒。” “问。”那边言域对这边乌衣侍从道。 那乌衣侍从得了指令,开始对苏悦盘问: “你叫什么名字?家中还有何人?” 苏悦有些纳闷,怎么是这样简单的问题,转而就明白,他们早已知道自己的来历,只是出言试探,看看自己会不会说谎。 苏悦赶紧道:“我叫殷素月,家中还有我娘,她现在在平凉郡老家。” 苏悦一五一十的回答,这就是殷素月的真实身世。 果然,那乌衣侍从了然,接着往下问:“袁牧云在哪儿?” “我不知道。”苏悦回答。 眼见那侍从抓住她的手臂就要扎针,苏悦连忙道:“我一月前跟随袁少爷去岭南做客,回来的途中忽然遭遇山贼,然后被绑进山寨,后来我和少爷逃了出来,却不巧被人发现,一路逃亡,昨晚我受了伤,他去给我寻草药,就失散了。” 苏悦这话说的没错,原本书里就是这样安排殷素月跟随袁牧云去岭南做客,第一次见到女主陆环水,男女主有了青梅竹马的情意。 回来途中遭遇山贼,殷素月忠心以命相护。 那侍从见苏悦并未撒谎,便接着询问:“袁牧云家中还有什么人?” “只有他母亲。”苏悦道。 “还有呢?”那侍从问道。 “没有了。” “你不老实。”那侍从抓起苏悦的胳膊,银针扎了下来。 “啊——”苏悦疼的直叫唤,雾草!容嬷嬷真来了。 “我真的不知道。”苏悦一口咬定。就算她知道,她也绝不会说。面前的人可是反派,一心想至袁牧云于死地。反正她现在的模样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也不会知道太多。至于剧情的内容,打死不能剧透。 又来一针。 苏悦又痛又气,短短不到两天,这丧尽天良的反派就对她作出如此不可饶恕之事。干什么不好,学容嬷嬷扎针! 苏悦再一想,过不几日她就要成睁眼瞎子了,现在又被扎针。天!这是紫薇附体了吗?太可怕了! 苏悦还在哀嚎,却听那侍从“咦”的一声。显而易见的疑问分外明显。 那边一直站在牢门口的言域也凝目看过来,只见那乌衣侍从手里的银针之上,先前因为扎了苏悦一下,有血珠沾染其上,但是不到片刻。 那银针上鲜红的血珠一点点变成了乌黑! 苏悦也看到了。她简直觉得这比狗血淋头还不可思议。虽然被扎的很疼,可那血是怎么回事?那不就是自己的血吗?怎么是黑的? 一瞬间,苏悦想了很多剧情和有的没的,但毫无头绪。她绝对没有在书里设置这样的情节。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一般来说,银针见血变黑,那不就说明血液有毒吗? 我这是?中毒了?可也没感觉有哪里疼啊。 然而更可怕的还在后面,苏悦眼睁睁看着那乌衣侍从手里的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慢慢腐蚀! 天哪!她的血真有毒! 显然这侍从被惊住了,那边的言域也走了过来。 言域二话不说,就从旁拿起一枚银针,直接扎进了苏悦的手臂里。 “嘶——”那滋味,别提有多酸爽了。 眼见手里那枚银针上的血珠片刻成了乌黑,然后开始一点点腐蚀。言域皱了皱眉,转而又在刑具堆里找出来一把匕首。 雾草!不是吧,反派大佬,您这是要拿我做活体实验呐!这么多刑具,您都要一一实验,我焉有命在! 言域拿着匕首一下割在苏悦的手腕上。 苏悦痛哼一声,然后三人都盯着那匕首。同之前一样,血液一沾上刀刃,迅速变黑,然后开始腐蚀。 气氛一时诡异,苏悦惊慌莫名。 眼看言域似乎还有要再试试的架势,苏悦惧怕冲顶,直接吓晕了过去。 “把她带走。”言域丢了只剩一截木柄的匕首,抬脚走出地牢。 那乌衣侍从拎起地上的苏悦,也跟了上去。 …… 这是一间柴房,满屋都是枯枝稻草。 苏悦揉揉眼睛,一阵头痛。关完牢房关柴房,我啥时候才能离开这鬼地方!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不那么疼了。 苏悦这才赶紧趁着还未失明,打量自身。十岁不能更多了,浑身脏兮兮的跟小乞丐似的。没有镜子,看不见脸。不过想也知道,没剧情可走的十八线女配,与倾国倾城绝缘,与天生丽质无关。 她思来想去,也在这个人物身上挖掘不出更多的信息了。 殷素月:尚有一母,关于父亲没交代。母女相依为命长居平凉郡,是男主袁牧云家的家奴。同女主陆环水有一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如此简单的人物,几乎出场就为了死亡。可昨日情形历历在目,她的血液异常,可腐蚀刀剑。若是中毒,为何身体也无反应? 难道故事没写完,除了她亲自来填坑,这个世界会自动补全,增加剧情?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苏悦抓抓脑袋,开始搜查自身。不要片刻,找出来两样东西。 一块血玉,一对玉镯。 脖子里的挂的那块是血玉,如果那还算得上玉的话。质地粗糙,颜色昏暗,一看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腕上是一对玉镯,没有分开,直接都戴在了左手腕上。不过这玉镯玲珑通透,比那玉看上去好太多。 除此之外,身无长物。 就算逃走,也不知能卖多少钱?够不够她几顿饭。 话说,她都被关两天了,一口饭都没吃,先前各种混乱轮番上阵,几乎招架不住。眼下,饥肠辘辘。可反派言域,竟然都不给她吃饭! 真真坏透了心肠! 苏悦饿的乏力,趴在稻草堆上睡觉。 半个时辰不到,咔嚓一声。柴门被人从外打开。 还是昨日那个乌衣侍卫,面无表情,直接进来拎着苏悦就走。 “哎哎,侍卫大哥,咱能不能打个商量?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配合,只是你看……能不能给我口饭吃?” 苏悦抱着肚子,咽了口吐沫。 那侍卫木头桩子似的毫无反应,苏悦又叫唤几次,鸡同鸭讲。她放弃了想吃饭的念头,赶紧四处张望。 言域既是反派,从他少年时期就略显端倪。他是当朝右相大人言志诚的嫡子,太子一党。他虽还未入朝为官,但终日里心思深沉,筹谋算计。 眼下这相府楼台,全然奢靡,而言域更是将世家贵族的气派做到极致。衣饰奢华,行止讲究,无一处不精致。 不过苏悦却莫名兴奋,因为他很快就要被抄家了。 反派落难,届时正是她逃走的好时机。 时值春夏之交,天色将暮。乌衣侍卫拎着苏悦穿过风雪回廊,檐下风铃轻响,院中暗香浮动,几盏灯笼被点亮,依稀能听见虫鸣鸟叫。 这番情境,倒是闲适自在。 推开雕花木门,苏悦被丢在地上。 这是一件颇为宽敞的书房,苏悦跪坐在地上,抬头看见了书案后面的言域,他听到动静,正落笔收尾,然后打开窗,一只信鸽飞来,带走了他刚写好的信。 “开始吧。”言域对那侍从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