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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漆黑的楼梯,慢慢上楼的脚步声。  拖着长刀在地上滑动的声音。  还有拖着身后黑色垃圾袋的声音……  她还记得手上的垃圾袋很沉,沉得快要拖不动……    是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她来过迟宏硕家!    陆宸感觉头疼,她使劲想,就像黑夜的天幕被扯开一道裂缝,解封的记忆瞬间归拢。    陆宸感觉脑子里,像是突然被注入了另一个人的记忆。    这个人的记忆,没有色彩缤纷的童年,只有暗无天日的黑屋。  她不是幼年父母车祸双亡,而是9岁的她不堪忍受父母毒打,在一天夜晚,摸进房里杀了熟睡的母亲。然后躲在门后,杀了回家的父亲。  仇恨让她宛如一直狼,在黑夜里对月长鸣,变成嗜血猛兽。    她平静的处理了尸体,整理了现场,然后拖着黑袋子下楼。  电梯有监控,所以她选择走楼梯。转角的时候,突然,她听到楼下男孩儿的哭叫声。    熟悉的惨叫声,让她刚刚清醒的眼睛又开始血色上涌,女孩儿放下袋子,走过去敲门。  在门开以后,她侧眼看到被打的倒在地上站不起身的男孩儿,然后一刀捅进了女人的肚子。    陆宸全都想起来了。    ——这是被褚南晴封存的记忆。    杀人抛尸后的褚南晴,得到了警察的关照,  没有人相信九岁的孩子能动手杀人。而且他们看着褚南晴身上家暴的伤口,都觉得这是她父母作恶天收。  没有亲戚朋友的褚南晴,在外人的帮助下,继承了父母的全部资产。  事情过去,她对杀人的记忆被自己强行忘却。残忍暴力那个夜晚的她,像是突然激发出的第二人格。随着事情的尘埃落定,又重新回到身体里长眠。    陆宸有些发愣,阴暗的童年,乖离的过去,记忆里的景象,就算是对她一个活了这么久的人,都有些过于血腥。    “你终于想起来了,”迟宏硕看着她的表情,笑的愈发柔和,“那天如果不是你救我,我已经被打死了……我找了你很久,但你那天以后就搬出去了。”    迟宏硕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眼里第一次明确的流露出感情,“之前不想你再记起来,所以没有跟你相认。但现在……你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你的第二人格,已经不受你控制了。”    陆宸隐隐明白了什么,“她……她杀了几个人。”  陆宸主观上不想承认,自己跟褚南晴的暴力人格是一个人。  迟宏硕终于把坑挖好,他将装着尸体的袋子踢进去,动手填上了土。    “这是第三个。”    陆宸一愣。    身为天帝之女,她手上从未染过鲜血,没想到这个身体里却住着一只恶魔。小时候的褚南晴的确可怜,但乱杀无辜却不能容忍。    她一直以为迟宏硕是杀人魔,却不知道真正的危险人物是自己。    迟宏硕转头看她,脸上带着说不出来的情绪,“你昨晚的动静太大,被人看到了。”    陆宸低头看着她的手,突然发现手上满是鲜血。  血液已经凝固,变得深红发黑,陆宸抖着手拿袖子蹭掉,却无济于事。  寒风吹过,像是有人在哭。    她突然感觉头上一重,迟宏硕伸手抚上她的头,另一只手按着她的手腕,声音如流水,温柔平和,“别怕。”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不会让你受伤的。    陆宸怔怔地抬头看他。    迟宏硕微笑,那张长相阴郁的脸,透出一股执拗和隐约的疯狂,“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他从脚边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包递给陆宸,“快走吧,这里面的东西能让你好好生活。”    陆宸心头一跳,“你要干什么?”    迟宏硕,“警察快来了,南晴,我不想你有事。”    他瞧着陆宸担忧的神色,突然伸手紧紧抱住她。  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陆宸觉得心头冷意瞬间得到抚慰,似乎一点也不害怕了。    她侧目看到旁边放着的油桶,恍然察觉到迟宏硕的计划。    她想了想,对着迟宏硕道,“我们一起。”    迟宏硕抱着她的胳膊一僵,然后猛得收紧,把她牢牢箍进怀中。    当陆宸点燃身上的汽油时,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迟宏硕抱着她,两人就像两根灯芯,在密林中燃起灯火。    在陆宸失去意识的瞬间,玉简突然在识海里震动起来,上面的字已经换了一行话——  保护杀人魔任务已经完成。    陆宸醒来的时候,似乎还能感受到迟宏硕怀里灼热的温度。    玉简兴奋地提醒她,上个世界明明她和迟宏硕都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算成功完成了。    可陆宸明明完成了第一个任务,但眼前总是浮现着迟宏硕最后火光明灭中,光华分毫不减的脸。    她想了想,对着玉简道,“从一开始,任务里说的‘保护杀人狂魔,迟宏硕’指的就是褚南晴和迟宏硕两个人,对么?”    她没等玉简说话,接着道,“褚南晴这个人,选择自动忘记小时候的事,就是因为她内心,对杀死亲生父母并不能认同。对这样的人,在被人发现自己是杀人凶手之前自/杀,比起来被人发现,就算是救赎。所以保护杀人狂魔成功了。”  她说完,想到迟宏硕最后即便在火光中,依旧光华不减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揪,“至于迟宏硕……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褚南晴顶罪。而且我不明白,父君为什么要给我安排这么一个世界。”    “天帝安排这个世界,可能是想让帝女在第一个世界就明白,每个世界的每个人,都可能有心灵的阴暗面。让您小心提防后面的世界。至于迟宏硕——”玉简顿了顿,浮出一行字:“因为喜欢。”    陆宸一愣。    玉简又加了句,“而且……”    迟宏硕喜欢的也不是这个世界的褚南晴。    但它这句话没说完。  忽然剧烈震动起来,表面上的金色荧光也瞬间消失,整个玉简上的灵气,像是被人狠狠抹掉一层。    陆宸有些担心。  但询问的话还没问出口,玉简又恢复正常,重新震动一下,显示起来了新世界的任务目标检测状态。  可无论陆宸再怎么追问它刚才没说完的话,玉简都像是听不见一样,再没给出回应。    陆宸只能作罢。    她这时的心情说不出来的沉重,却听到周围人却吵吵嚷嚷,不知道在说什么,扰得她心烦。    陆宸这才注意起来新世界的模样,她低头看,就发现自己此时正睡在树上,树下不远处一大群人,围着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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