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那一点樱唇径自贴上来,皇帝陛下竟是呆在那里,如泥塑木雕一般,任由那搂着他脖子的娇软少女又是“啊呜”一口正正咬在他嘴上。 卫询脑中嗡的一声,所有的弦尽数崩断,惊的身下某物险些立了起来,他完全感觉不出丁点的暧昧旖旎,只觉又痛又恨,更可气的是这不知死活的女人又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怎么这肥肠也是生的?” 见她那不安份的小嘴又往他颊上啃去,卫询有些怕了,生怕她啃完又来一句“这猪头肉怎么也是生的?” 羞恼愤恨之下,总算是能指使身体做出些反应,一抡胳膊便将那该死的女人给推回到床榻之上,可他自己却也因用力过猛,略朝后退了两步,正正撞在那仙鹤宫灯上,就听“哐啷”一声,那青铜铸就的烛台沉沉倒地,上安着的蜡烛滚到一处帷幔下,立时燃起了一团火光。 屋外立刻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并声声大喊,“主人、主人!” 卫询心知这是总守在乐阳翁主身边的那个名叫丑奴的护卫,情知此刻无论如何都取不了这女人的性命,只得缩回本已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急忙转身跃窗而出,幸而他在宫里待了四年,熟知地形,一路有惊无险地逃回他的寝宫,找了面铜镜一看,脸颊上清晰可见的一排牙印,嘴角处竟是给那女人给咬破了,还在往外头渗血。 什么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就是啊! 一想到爱妻去后,守身如玉、玉洁冰清的自己竟是被那乐阳翁主给抱住脖颈,上下其手、连啃带咬,大肆轻薄了一番,卫询就气得七窍生烟,恼的五脏呕血,羞的无地自容! 他怕被人瞧见丢人,连汪远也不敢喊过来,自己拿了块巾布,换了十几盆水,擦了一晚上他身上被某人轻薄过的地方,到最后,险些连脸皮都擦破了方才罢手。 总之,皇帝陛下这个晚上过得甚是辛苦,而且憋屈异常,简直比他身为帝王却要看霍广和上官杰两位权臣的眼色行事还要憋屈。 憋屈到,此后很多个晚上,都让他难以成眠,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夜的“羞耻”经历,还有某个看似天真无邪、清丽出尘,实则却包藏祸心、魅惑勾人的妖精。 或许这就是天理昭彰,这一晚,本想着去杀人放火的皇帝陛下过得极是糟心,恼恨不已,而本是个猎物的乐阳翁主却是无知无觉的一夜好眠。 因她身子娇贵,床榻上铺了十二层的软垫,就连枕头也是用上好的丝棉填充的软枕,故而虽然被卫询狠狠推了一把,却是半丝痛意也无,翻了个身继续睡。 等到第二天起床,才知道昨夜竟有人偷闯她的寝殿,意图放火烧死她。 “幸好我的阿奴弟弟警醒,听到响动,立刻发觉不对,奔进来扑灭了那刚燃起来的帐幔,可惜却让那放火的小贼给逃走了。” 因为寝宫被人放了一把火,鄂邑大长公主不敢再在宫里住下去了,立时要带着宝贝女儿回府,乐阳便赶忙在出宫前来同她的郑大哥道别,顺便同他提起出宫的原由。 “想不到这宫里竟也有人干这杀人放火的勾当!要我说啊,虽然人没抓着,可是我敢打赌,八成是霍仪君和她娘亲干的,她们就是看我不顺眼,想要杀了我。” 郑充国听了后眸色沉沉,并不作声,那霍皇后母女确是有害乐阳翁主之心,但昨夜那放火之人却多半不是她们派的,只怕是那位陛下弄出来的手脚,只不知卫询此举是单纯的想要撵人,还是……他该不会是对乐阳动了杀心吧? “既然那贼人闯入翁主寝殿,可有惊到了你?”想了想,郑充国不着痕迹地问道。 乐阳摇了摇头,“我自从落水后,一到晚上便困得不行,睡不够时辰,便是打雷也吵不醒我。昨晚阿奴听见响声冲进来灭火,跟着惊醒了公主娘也来看我,我统统都不知道,仍旧窝在被子里睡觉,我还做了个梦,梦见有个长得跟天上仙人一般的美男子来给我送好吃的。” “有卤味猪蹄髈,还有猪肉辣肥肠、酱香猪头肉……可惜闻着香喷喷的,咬一口全都是生的,硌得我牙疼。” 郑充国心中了然,看来昨晚那放火之人定是卫询无疑了,难怪他今日又称病不上朝,该不会……是被乐阳给当成酱香猪头肉给咬到脸了吧? 可他随即就否定了这个太过荒诞的想法,以卫询对乐阳的嫌恶,如何肯让她近身,当是自己想多了,卫询称病不朝,不过是为了找个借口把奭儿和小公主接到宣室殿去,他这是怕自己会阳奉阴违,仍旧让乐阳翁主接近这一双儿女。 乐阳也正为临出宫前却见不到那一双玉雪可爱的娃娃而难过不舍。见到那两个孩儿的第一面,她就极是喜欢他们,这几天每日都过来看他们,陪他们玩耍,半刻不见都觉得想得厉害。 一想到出宫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这两个小可爱,乐阳郁闷的都想赖在宫里不走了。 郑充国虽然也不想她离开,却怕她若是再在宫里待下去,万一再刺激到卫询,恐会生出些意外来,便安慰她会替她和奭儿暗中传信。 “何况,再过些日子便是上官皇太后的生辰,想来到了那一日,翁主定是要入宫给太后贺寿的。” 乐阳感激地看着他道:“郑大哥,你真好!等到我再进宫那一日,我一定给你带好吃的。我做的这些菜团子、麻团、粘糕还有青团、玉米饼,你最喜欢吃哪几种,我到时候好多做些给你带来。“ 郑充国笑道:“只要是翁主做的,我都爱吃!” 他随即又想到一事,忙又问了一句,“不知翁主……可会将亲手做的点心也呈给太后或是陛下品尝?” 乐阳想也不想便道:“太后娘娘肯定看不上我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民间小食,至于陛下……我才不要给他吃呢!” “我亲手做的吃食自然要给我喜欢的人吃,我不喜欢陛下,他也不喜欢我,每回见到我都凶巴巴的,好几次还目露凶光,像是要吃了我似的,没准还想和他的那位好皇后一起想要我的小命呢?” 郑充国听了,不知是喜是忧。 喜的是,乐阳如今对卫询如此反感抵触,在面对他时自然不如在自己面前会显露更多只属于乐央的小性子和小癖好,卫询自然也就更难认出她来。 忧的是,以卫询对乐阳翁主本尊的憎恶痛恨,只怕等他手握权柄,必是不会放过这位翁主的。到了那时,他要如何既保乐阳周全,又能同她在一起,再续前缘? 看来有些事,是该及早谋划了。 因为挂念着奭儿兄妹,回府后的乐阳一直有些闷闷不乐,多亏了郑充国每日会偷偷命人将奭儿写给她的信送到上官将军府。她就靠着小奭儿每日写在白布上的童言童语、涂鸦之作,勉强熬过了大半个月,终是盼到了上官太后寿辰那一日。 她一大早就爬起来,让阿康她们帮她打扮的漂漂亮亮,跟个小仙女似的,带着昨晚特意做好的各种小食,欢欢喜喜地坐上马车,跟着大长公主往皇宫行去。 到了长乐宫门口,她刚出马车门,便觉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转眸一瞧,不觉眼前一亮,被那人的美色闪得魂儿都丢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