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二人策马向北,一路上说起前几日之事。赵绣问道:“楚哥哥,你不是要南下去办事?怎地能够来到这里,救我一命?”楚海心想,我心中想你,竟然就此折了回来,这如何说的出口?只得敷衍道:“不知怎地,突然就想来这白鬼山上瞧瞧。”赵绣却心中一甜,心想,莫非真的是心意相通,知我呼唤于他?
楚海忽地问道:“绣儿,你本是使剑的,如今得了这把宝刀,你待如何?”赵绣吐舌笑道:“这我倒忘了。我虽然不通刀法,但这‘落雪’我一定要留着。哼,休想从我手中抢走!”说着,偷偷瞟了一眼楚海背上的‘月夜’。楚海笑道:“我岂会抢你的刀?我只是在想,你家传剑法精微奥妙,再配合你的轻功,加以修改变化,说不定能创出一套绝妙的刀法出来。”赵绣心中动摇,茫然道:“剑法化为刀法?新创?真的能办到吗?”楚海思索道:“其实我现下便已经有一些想法了,只不过不够完善。等哪一日有空,我带你回北境,去山上找我的师父,请他老人家指点一二,定能茅塞顿开,点石成金。”赵绣听得说要带自己回乡见师父,又羞又喜,轻声道:“我……我一定去。”
行了几日,到了东乡地面上,再走不到几里,便望见了赵家宅邸。赵绣垂头说道:“你……要不要进门坐坐,喝口茶水?”话一出口,自己便羞红了脸。楚海也觉不妥,姑娘家出去闯荡一番,竟然带了个陌生男子回来,恐遭四邻传闲话。楚海真挚地说道:“你且回家,安心侍奉老母。待六月初六金陵大会一毕,我当回武汉寻你。到时穿些好衣裳,带些礼品来,正式登门拜访,也教你面上有光。”赵绣轻呼一声,听楚海之言,似有登门提亲之意。立马双颊飞红,喜不自胜。抬起头来,拉住楚海的手,笑道:“就这么说定啦!你可不许失约!”二人恋恋不舍,在此分别。
楚海方打马离去,只见长草丛中,站起一青衣男子,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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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海从武汉一路向东,花了不到半月,便来到了金陵。金陵六朝古都,在成祖迁都北京之前,这里一直是首都。金陵城龙盘虎踞,气势非凡。人口稠密,远非其它城池所能比。走在街上,竟能见到金发碧眼、口说汉文的外邦之人,乃是周边东瀛、朝鲜、安南以及远方罗马、佛郎机诸国所遣的留学使者。楚海暗暗称奇,没想到外邦之人,身材相貌竟然与中土之人差距如此之大。秦淮河畔,扁舟画舫,轻歌曼舞,风月无边。楚海逛了一圈,只觉耳根酥软,浑身轻飘飘地,心旷神怡。
几位女子见楚海仪表不凡,上来簇拥着楚海,向楼阁中走去。楚海闻得身边女子香气,忽地惊醒,落荒而逃。直到离了几里之外,楚海还犹自心惊,暗叫惭愧。自己年方十八,正是血气方刚,倘若沉迷其中,不但误了绣儿,更误了自己。
此时距金陵大会还有半月时光,不知如何度过?楚海又逛了半日,不觉间天色已晚,见街头有一家“和顺客栈”,便要了间干净上房,交了半月的定银。夜里,把玩着手中唐刀,久久难以入眠。
第二日,在街上闲逛,见桥头有一家裁衣铺。心想:之前和赵绣在一起时,恐被她瞧出端倪,将那一身黑衣扔掉了。如今闲来无事,不如再干干老本行。于是进了裁衣铺。
裁衣铺里地方并不大,却包罗万象,应有尽有。柜台上摆放着十几匹布料,从寻常价格到上好质量的一应俱全。苏州的丝绸、扬州的锦缎,还有许多楚海说不上名来的料子。
裁衣铺里有不少客人,多是女子。新衣价贵,寻常主妇们一般买些布料,自己回去做衣裳;城里的大户人家,则是派些丫鬟前来,挑选绸缎布料,装上马车,拉回府去;只有外地来的商贾旅客,颇有钱财者,才直接在店里买些成衣。掌柜的和老板娘都在忙活着招呼客人,见楚海仪表不凡,要量体裁衣,不敢怠慢,马上招呼一旁的女孩来接待。
那女孩原本抱着一段布匹,拿着一把剪在裁布。听得老板招呼,心中一急,竟将手中上好的布料撕破了好大一块。她连忙向掌柜的赔不是,但掌柜乃是生意人,见货物被损,岂是道歉能够干休的?直气得他发抖,抬手便是一个巴掌,扇得那女孩右脸火辣辣地,红肿起来。口中骂道:“你这死丫头,这可是段公子的订好的布料,量得明明白白,要一匹半。定银已经交好,后天便要来取,如今被你弄坏了一尺,该怎么交差?”神情激动,唾沫横飞,举手又向女孩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