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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北静揽宁府

薛蟠抱着大姐儿回到王熙凤院子的时候,大姐儿在园子里疯玩了一下午,已经累得睡着了。

薛蟠把她交给奶娘,送回自己房中歇息,来到凤姐的正房。

王熙凤因为小月,按照这个时代习俗,也要做个月子,调养身子。

甚至小月对女人身体的伤害,比正常生产还要更大。

看到薛蟠回来,王熙凤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忙让平儿去传饭。

王熙凤作为荣国府的内总管,让厨房准备一桌酒席,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王熙凤这一次,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人情冷暖,对薛蟠能在这个时候,心中依然记挂着她,不顾避嫌,前来探看,心中感激,所以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

王熙凤不好饮酒,就让平儿站在一旁陪酒。

薛蟠不是好酒之人,但是在王熙凤、平儿的劝酒声中,还是连喝了几杯。

酒至半酣,王熙凤忽然叹气道,“我自嫁入荣国府,这几年一直忙里忙外,到头来,也不知道忙了些什么。”

薛蟠借着酒劲儿说道,“姐姐不要怪弟弟说话直接,弟弟这两年冷眼旁观,也为姐姐不值!

“荣国府现在是姨妈、姨丈做主,未来的家业,自然也是宝玉和宝二奶奶的,姐姐虽然是姨妈的内侄女儿,亲情关系比荣国府这边还要更近一层,但是总也越不过宝玉去。

“我知道姐姐是个要强的人,既然姨妈把管家重任交到了你的手里,就代表着对你的信任,姐姐就想把事情做好,不辜负姨妈的期望。

“可是,荣国府上下几百号人,单靠姐姐一个人,就算有三头六臂,能管住几个?

“而且,荣国府是国公府,规矩与别处不同,为了彰显自家的宽厚,对下人是格外的优待,尤其是那些伺候了老太太、姨丈的人,比府中的年轻主子还要体面。

“荣国府里的那些管家,都是老国公、姨丈的身边人,虽然因为有姨妈的命令,看似听从姐姐的吩咐,私下里不知道怎么编排姐姐呢。

“弟弟我虽然没有特意打听过,但也耳闻过一些风声,姐姐这几年管家,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呢。

“那些人背地里不知道怎么诅咒姐姐,姐姐有此一劫,未尝没有那些人背后阴损诅咒的原因。

“现在府上的大房二房,因为老太太仍在,所以还算没有分家,但实际上已经在各过各的了,姐姐本是大房的人,现在却代二房管家,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这应该也是姐姐管家颇多掣肘的原因。

“况且,姨妈名义上是把管家大权交给了姐姐,但是真正的大事,姐姐却又没有决定权,依然要去讨姨妈的主意。

“这正是,苦和累都让姐姐吃了受了,到头来还不落好,现在还遭此一劫,所谓何来?”

王熙凤被薛蟠这番话,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阴晴不定。

之前她只顾着想,执掌了荣国府管家大权,是多么体面的一件事,满京城打听,有几个像她这般年纪的媳妇,能管着偌大一个国公府?

与荣国府并称“四王八公”的其他几家,哪家管家的,不是像王夫人那样,多年的媳妇熬出来的?

王熙凤之前也认为,王夫人把管家大权,越过自己的正经儿媳妇李纨,交到自己手里,是对自己这个娘家侄女的看重。

现在被薛蟠这么一说,王熙凤也转过味儿来,自己管家,确实是吃力不讨好。

但是,任何品尝过权力的滋味的人,要把到手的权力再让出去,都需要大智慧。

王熙凤不是这种具有大智慧的人。

虽然听了薛蟠的建议,也为了自己考虑,有把大观园的管理权,交给在园子居住的众姐妹的打算。

但是对荣国府的管事权,王熙凤却仍舍不得放手。

平儿作为王熙凤的陪嫁丫头,可以说是对王熙凤了解最深的人,对她这几年的经历遭遇,也都看在眼里,知道薛蟠这番话虽然不太入耳,但确实是站在王熙凤的立场,为她着想。

不过,正是因为了解王熙凤,平儿才更知道,王熙凤不会因为这一番话,就彻底交出荣国府的管家大权,所以并没有附和薛蟠,劝说王熙凤,因为知道劝了也没用。

薛蟠看王熙凤沉吟不语,就知道自己这番话算是白说了,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笑着说道,“姐姐勿怪,弟弟我刚才说的都是醉话。”

王熙凤说道,“我知道你这番话,是在为我着想,不过此事我自有计较。”

薛蟠说道,“既然姐姐心有成算,那弟弟就不多嘴了。”转而问道,“琏二哥这几天在外边忙什么呢?我回京这几天,都没见到他的人影儿。”

提到贾琏,王熙凤便一肚子的怨气,说道,“我哪里知道他在忙什么,我也好几天没见到他的人了。”

薛蟠说道,“明日我去找珍大哥问一问,姐姐现在身体不愉,正是需要琏二哥的时候,怎么能见不到他的人呢?此事我必须要和琏二哥好好说道说道。”

王熙凤笑道,“有弟弟这样的娘家人,姐姐我在外边,也算有了依仗了。”

姐弟俩又说了一番闲话,薛蟠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王熙凤说道,“弟弟若是不忙,多来姐姐房中坐坐。”

薛蟠说道,“姐姐且安心调养,我只要在京城,必会经常来探望你的。”

从王熙凤的院子出来,薛蟠一身酒气,便没有去薛母的院子惊扰她,径自出府。

招财进宝二小厮,一直等着二门外,见薛蟠一身酒气出来,忙上前扶住,从角门出了荣国府,把薛蟠扶上马背,往薛家新府去。

金钏儿、茜雪在薛蟠回京之后第二天,也回到京城来,不过都住在城东薛府那边。

薛家新府这里,在薛蟠这才回京第一天,薛母、薛宝钗、薛宝琴都从荣国府和大观园里回来,住了一晚,第二天便又都回府回园子里去了。

香菱在薛蟠不在京城的时候,也会和薛宝钗、薛宝琴一起,住到大观园去,不过当薛蟠在京的时候,就会和玻璃一起留守薛家新府,好服侍薛蟠。

香菱现在已经是十六七岁的大姑娘,这几年在薛家,因为早早确定了薛蟠侍妾的身份,所以也算是养尊处优,身条愈发抽长,出落得亭亭玉立。

从去年开始,薛母就不在把她收拢在身边,虽然没有正式为她开脸,但已经把她安排到薛蟠身边了。

只是,薛蟠因为与史湘云定下亲事,不想在正式成亲之前,收用太多侍妾,让史湘云心中介怀、面子上也过不去,所以并没有真正让香菱侍过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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