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听见这话,也不禁失笑道,“先生连这些都能诊断出来,还说什么医术不精?”
张友士笑着说道,“惭愧!惭愧!”
薛蟠揪着下巴,若有所思。
张友士先给薛母、薛宝钗写了个食补的方子,轮到林黛玉的时候,却迟疑起来,开口说道,“东翁,老朽适才给林家小姐诊脉的时候,觉得她的脉象,似乎有些不同。”
薛蟠连忙问道,“怎么说?”
张友士沉吟道,“林家小姐的脉象表现,虽然大都与她自幼体弱相符,但是像她这样的豪门出身,医药不缺,再弱的身体,经过这么些年的调理养护,也应该有所好转才是。
“就像大小姐,也是胎中遗症,但是经过多年调养,现在身体已经与常人无异,只在季节变化的时候,才会偶有症状,也无大碍。
“所以,老朽猜想,林家小姐这些年里,一定还经历了其他事,才导致她的身体症状,比常理要差上一些。
“不过好在,一来林家小姐年纪尚小,现在继续调养,还是能把之前的不足弥补过来;二来用到的药材,虽然珍贵了一些,但是以她的家世,这些不算什么。
“这也是生在世家大族的好处,像林家小姐这样的病症,要是在贫苦百姓家,可能早就养不活,夭折了。”
薛蟠说道,“林家姑丈是两年前,被今上委派两淮巡盐御史之职,去扬州上任,就近把姑苏老家的妻子儿女接到身边的。
“可是,接下来一年多的时间里,先是幼子早夭,借着是姑母不治,现在先生又说,林妹妹的病情有过反复......这些事情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要说中间没有关联,我是不信的。”
张友士叹道,“两淮盐政的诡谲,老朽也曾有所耳闻,东翁言下之意,老朽也有同感,只是此事连林御史都抓不住马脚,为之奈何?”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薛蟠冷哼道,“人在做,天在看,早晚有清算的时候。”
深吸了一口气,把这股情绪压下去,说道,“先生尽管给林妹妹开方,她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张友士也不想在两淮盐政的事情上多舌,闻言不再多话,凝神思量了一番,提笔写下一方。
随后又一笔而就,给史湘云并三春姐妹,也都些了个食补的药膳方子。
薛蟠拿着方子,来到正屋里间,对薛母说道,“成朋先生给母亲和诸位妹妹都开了方子,我会命人把所用药材送进来,请母亲和诸位妹妹都试着用一下,看有没有效果。”
又专门对林黛玉说了一句,“林妹妹的身体比其他妹妹要弱一些,成朋先生开了药方,我会命人制成药丸,再送过去,妹妹记得照方服用。”
林黛玉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已经真切感受到薛蟠对她的关爱,心中也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哥哥,当下也不与他客气,笑着说道,“我记下了。”
薛蟠出去送走张友士,又命小厮仆从照方去抓药,回来陪母亲和诸位妹妹用过了晚饭,才赶在宵禁之前,回城东薛府去。
本来,薛蟠是不需要这么赶的,在梨香院留宿一晚,第二天早上再回城东,去崇文门税关衙门上衙点卯也不会迟。
只是,明日与以往有所不同,乃是每月朔日(初一)的大朝会之期,京中官阶在七品以上的在职官员,都要去宫中正殿参加朝会。
这还是薛蟠入职以来,第一次参加朔日大朝会,自然不敢怠慢。
官员参加大朝会,需要身穿朝服,而薛蟠的朝服,放在城东薛府,这才不得不连夜赶过去,要是第二天早上就过去换装,就要耽误了。
因为朔日大朝会,要求官员在卯正(早上六点)之前,就在午门前集合,然后从午门进入皇城,朔日大朝会,在三大殿找那个的太极殿举行。
薛蟠走后,众姐妹也告辞回内院去,三春姐妹如今住在王夫人院子北面的三间小抱厦里,林黛玉则和贾宝玉,扔住在贾母房中,史湘云来府上暂住,便和林黛玉同居一室。
她二姐妹回到贾母房中的时候,贾母尚未入寝,正和贾宝玉并几个丫鬟一起玩骨牌,便拉着姐妹俩说了一会儿话,见史湘云开始打瞌睡了,才让她俩回屋休息,贾宝玉也跟着辞出来。
见林黛玉和史湘云回房,贾宝玉也跟过来,想要再和她们说说话。
今天他从家塾里散学回来,不见林黛玉并众姐妹的身影,一问才知都去梨香院薛姨妈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