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一摁下电梯按钮，揉了揉自己酸胀的后脖子。

电梯的指示灯一层层跳动着，电梯间白色的灯光有些冷清。

加班结束，终于可以回家休息了，李东一这样想着，他已经想象到柔软的被褥，恰到好处的空调温度。

作为一名标准的程序猿和公司骨干，加班至十点是家常便饭了，有时甚至因为项目紧急会通宵。

李东一莫名得觉得有些感慨，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吗？

……

电梯从一楼攀升，直达十七楼，也就是李东一公司所在楼层。

十点二十了，李东一抬腕看了下手表，不算晚，也不算早，不过这个时间点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挤电梯。

对于如同沙丁鱼罐头一样挤进一个狭小的铁盒子，每一层还都要停靠，那实在是一份煎熬。

李东一看着电梯门缓缓打开，收回自己的思绪，刚要迈步进电梯，一股清香袭来，说不出名的香水味道。

如果说认识一个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那么味道，就是这个第一印象的第一要义，而刘沫沫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起码李东一对这个显得知性大方的职场同事很有好感。

“啊，李东一，你还在公司啊！”

如同春日清泉融冰的声音钻入耳中，李东一抬头去看。

刘沫沫，公司公关部的，今年初进公司，就成了李东一所在程序组的花花对象。

不过组里那群猿类只敢暗地里口上花花，和别人对上面，就只会装冷酷冰山了。若是待的时间稍长，李东一觉得会出现不可估计的毁灭性后果。

当然，这其中的猿类也包括李东一。

“刚下班，你有事？”李东一摆出公司资深元老的做派，侧身让过刘沫沫。

李东一也确实是可以称得上是公司元老，起码这间公司的几十分之一算是他的财产。

刘沫沫纤细的手挽了挽有些凌乱的刘海，含蓄的点点头。一手捂着手机经过李东一身旁，向着公司门小跑去，高跟鞋噔噔响，半露在外的紧致小腿透彻白皙。

“东一，你等我下，我拿个东西就出来，一分钟。”李东一看着刘沫沫对自己说，以及对他的称呼微微皱起了眉头。

男人在遇到自己心仪的女人时，总会对一些细节自我分析，省略了姓确实拉近了人之间的距离。

而公关部工作的李沫沫也深知这一点，这个美丽而聪明的女性，总会利用某些细节给自己带来一些便利。

李东一看着白色纱裙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只留有若有若无的香气在这电梯过道，倒是让自己的乏累减了几分。

这也许就是深刻女人基因里的传统，赏心悦目的女性总能在不经意间展露自己的独特美。

不过，公司到电梯之间的距离，一个来回，如果按照她跑的速度，需要一分钟零七秒。

而自己现在乘电梯下去，排除有同病相怜的家伙干扰，需要二十三秒。

李东一想着，丢下一位美女同事，自己的时间就会得到最大的节省和利用。

而对于刘沫沫来说，被没有绅士风度的李东一抛下，自行等候电梯下到一层的情况。

同理可得，需要一分五十三秒，损失了二十三秒。

总的来说，选择等待，自己浪费人生一分零七秒，收获公司同事刘沫沫几分好感度，或许可以就此开拓攻略路线。

相反，选择直接下楼，将节省人生一分零七秒，并同时收获公司同事刘沫沫负面情绪，关闭可攻略选线，并可能将这种负面情绪传播到整个公司女性群体。

还真是令人纠结啊，李东一这样想着，在一分零七秒和公司同事李沫沫好感度之间陷入了囚徒困境。

你不能指望能够做到无聊记录公司各个地点之间距离步数，甚至计算规划最优路线的人能有什么临时决断力。对他们来说贸然行动，也算说得上是一种对自己脑容量的侮辱。

而思绪飞舞的李东一，并没注意电梯门在他思考的期间，重新回到了一层。

“电梯呢？”刘沫沫小跑回来了，修长的手给自己的脸扇着可有可无的风，看着思考中的李东一和紧闭的电梯门纳闷。

“啊？！”李东一回过神来，看着电梯上醒目点亮的一层指示灯，赶紧按下了电梯按钮。

“刚才在想项目的事情，不好意思啊。”李东一有些尴尬地笑了下，这可谓又算得上是男人的基因本能，将所有突发事件归罪于繁重的工作。比如称不上道德的外遇电话，临时性本地出差，突然增多的职场应酬而减少余额数字。

虽然李东一基本还算是单身，也算是为今后可能的突发事件做前期实训，不过仍然在心中狂叫，我绝对不是想和刘沫沫多待二十三秒！我是清白的！

总之，李东一将这个小尴尬自我归因于，出现了严密计算外，因外来变量而导致无法掌控的bug。

“没事！”刘沫沫展颜一笑，微微出汗的额头汗珠不知有几颗的温度是零下的冷汗，“最近项目很紧吧，我看你们项目组连中午饭都没空去食堂。”

李东一的公司只是租用了这幢写字楼的十七和十八层，也算得上是一家中型规模的互联网公司。

不过对于蓬勃发展的业务，带来职员数量的激增，两层数千平米的场地仍旧显得日益拥挤和紧张。

场地有限加上人员庞大，整个公司统一安排在这幢写字楼四楼的公共食堂，随便打发中午饭。

也许对于新人来说，中午能够便捷的吃上一口热饭就算可以了，但是对于老职员来说，他们总能揪出不下数十种理由指责合乎各种规范的公共食堂，来借此扩张自己的外卖板块，也算是一种吃货的进化路线。

“有点有点，”李东一汗颜的随口糊弄过去，他的工作对于目前的岗位来说其实相当轻松，甚至可以说的上是闲得发霉，只是单纯的懒癌晚期加重度拖延症，使得在表面上呈现出一股子兢兢业业。

这也是他严厉拒绝行政部的KPI方案，并多方位讨论了这种深度打击积极性的措施。

而高举的快乐工作口号，在增长的各类报表中越喊越响，当然，李东一强大的工作能力深入人心也是重要因素，从而有力反驳了行政部非人的制度化。

当然，对着算是其他部门的刘沫沫，李东一不会说是天气炎热，几个牲口对四楼的饭菜有意见，加上懒癌晚期发作，统一叫了外卖。

吃了么，七五折也是一大原因。这个伟大的外卖软件成为了继约友、喊车、来家后，成为他们这类人的四大神器之一。

“叮——”

电梯门开。

李东一让刘沫沫先进电梯，然后进门按下负一层。

刘沫沫看到亮着的负一层按钮，轻声说了句等下，纤指按了去往一层的按钮。

“要不我送你？”李东一脱口而出，语毕瞬间就感觉自己有些多事。

脑子要不要这么好使，看到别人按了一层，穿着高跟鞋就以为别人新人没车？

别人不会把车停在外面吗？计算没车，别人不会打车吗？

就算别人不打车，你跟别人什么关系？同事关系！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三四平方的电梯，别人女孩子会以为你是触手怪好不好！

刘沫沫倒是没有多想，但是李东一还是察觉到脸上还是残留着一丝尴尬。

混蛋啊，真的被当作公司触手怪了！

攻略失败，四个大字戳在李东一心口。

“我朋友在一楼等我，不过，还是谢谢啊！”刘沫沫挤出几丝笑道，不过身子不自主的往电梯内部倾斜了几度。

即便公关部需要利用自己的各种优势，甚至有些公司的公关部门会采取超过道德准绳的行动跨度，但李东一他们所在的公司仍然实践着最为原始老套的公关准则。

而李沫沫，也知道把控住那条生命线，虽然能靠近，但绝不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