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终需有所行动方能成就自己,整日面对昏昏朦胧的世界,却畏缩不前,只能徒劳无获,到头来独自拘囿于自己内心的牢笼中,在黑暗中迷失方向。
七月的天,太阳独自高悬,灼热的空气令人窒息。城市里虽然还是一派热闹繁忙的景象,可是整个天地间,却显得出奇的宁静与安详。于是,虽然身在这一片闹市中,人们还是觉得眼前的一切透出他们难以说清楚的安静而又恐怖的气息。这不同于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因为它的威力深藏于大地之中,而暴风雨却是来自天空。
这一回,不只是动物和昆虫显得躁动不安,连人也是个个烦躁不已。
陈家已经闹得不可开交,父母只要见面,就会吵架。陈祖铭越来越难以忍受妻子,她总是疑神疑鬼。这也难怪,女人上了年纪,一旦岁月夺去了她们年轻时的风姿神韵,美丽不再眷顾于她们,对于丈夫而言,她们便难以找到自信。于宁在年轻时是看不起陈祖铭的,她的婚姻,也带有几分强迫的意味在其中,她真正爱的是一位艺术家,一位风流倜傥,不为世俗的尘埃所玷污的一个男人。
于宁的命运,颇有几分封建时代女性的悲剧色彩在其中,她们受命于父母,无法选择自己的爱情和幸福。在这一点上,于宁和李慧茹颇有几分类似。所不同的是,李慧茹选择了抗争,宁可斩断与家人的关系也要追求纯粹的爱情,可惜命运似乎并不眷顾她,她年纪轻轻就殒命,不得不说是她个人的悲剧。而于宁则选择了妥协,她服从于父母为她安排好的婚姻,虽然一切看似幸福祥和,但是她只能做个逆来顺受的女人,在陈家如同玩偶一般。
正如我们所说的,在婚姻的最初阶段,于宁看不上陈祖铭,甚至厌恶这个男人,她甚至还践踏过这个男人的尊严。而那时陈祖铭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博得妻子一笑。而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于宁年老色衰,对正处于事业巅峰的陈祖铭毫无吸引力,他转而爱上了那位年轻的家庭教师。这可触犯了于宁的底线,她醋意大发,这个时候,她反而离不开陈祖铭了。而她之所以离不开陈祖铭,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她深爱着自己的丈夫,而是她深爱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她不想看到一个完整的家庭破裂,不想让孩子在小小年纪就因为家庭的分崩离析而留下心理的阴影。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逢场作戏罢了。在陈祖铭对妻子的所作所为中,似乎含有一丝报复的意味。
于宁知道陈祖铭给那位家庭教师买了别墅,但她一直隐忍,唯恐破坏这个家庭,但是她不知道,这样的局面是不可能持久下去的。要么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丈夫胡作非为,而自己饱受煎熬,直到将自己逼入深渊,而这样做的后果只会换来更大的悲剧,谁能知道一个人陷入心灵的渊薮之后,在疯狂中会做出何等可怕的傻事来。或者她就挺身反抗,纵使离婚,纵使孤身一人生活下去,她也可以为自己争一口气,不至于永远活在屈辱与压迫之中。
陈祖铭时常不回家,纵使回家,也只是象征性地向妻子问候一声,在孩子面前,于宁也只得礼貌性地点头微笑,在这一点上,他们配合得很好,演技爆棚。
但是,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终于,他们之间爆发了冲突。
于宁问道:“我不明白,这样的生活有何意义。”
“你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陈祖铭看上去一脸疑惑。
“祖铭,我们还要这样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你我都心知肚明,有些事情,今天就开诚布公吧,没必要遮遮掩掩。”于宁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陈祖铭有些不耐烦,他说道:“不是好好的吗?我们熟悉彼此,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还有什么是被我们遮掩住的?”
“你难道一定要让我把事情说透说穿你才满意吗?如果你愿意坦诚相待,我觉得没必要把话说的难听。”
陈祖铭暗暗感受到妻子的语气与以往大不相同,看来,她已经下定决心同自己闹一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一直以来认为妻子不过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女人,因而从来不屑于和妻子多说一句话,但是今天看来,他不得不和妻子奉陪到底了。但是,他早已对妻子缺乏耐心,只希望能够早点逃离这种压抑的环境。
他依然淡漠地说道:“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想说明什么?”
于宁终于忍无可忍了,她说道:“行,看来你是下定决心要同我撕破脸皮了,事到如今,你还是把我当做一个傻子,当做摆设。我问你,你背着我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