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书也被自己的行为惊呆了,看着自己的手掌,没有任何伤痕,精准无误。 当时看见沐婉身陷险境,自己都还没来得思索,完全处于本能的去接了刀锋,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老妇人仔细打量着晏书又问:“可否告诉我,你叫什么?” 沐婉拦在晏书前面回答:“你不是应该先回答我,你是不是楚琏,怎么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吗?” 老妇人将茶一饮而尽:“是,我是楚琏。果然还是躲不过,这么多年躲躲藏藏我也过腻味了。随你怎么处置吧。” 沐婉回答:“谈不上什么处置,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背叛前朝,又为何同年弃华背离。” 老妇人冷笑着:“为什么?这不是应该是你们想看到的结局吗?” 沐婉接着问:“没有丝毫苦衷?” 老妇人仰望天空,太阳一点一点黯淡下去了:“苦衷吗?你我相见或许就是命中注定吧,既然如此便告诉你吧。” 老妇人的回忆 战场上将军身披战甲,将士严阵以待,这是最后一战,殊死一战,一旦失守,山河破碎家破人亡,从此古南国将销声匿迹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城楼上楚琏观望着,远处黄沙漫天,敌军已经越来越近了,楚琏回头对副将说:“快让女皇离开,再不离开,恐怕就活不成了。” “孤王哪里也不去。”一阵女声传来,坚韧有力。 陶茶身着红衣,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手上拿着印章走来:“你要让孤王去哪里?周媛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孤王走不了了。” 楚琏跪在地上说:“女皇您不走的话,周媛一来您就…..” 陶茶抚摸着楚琏受伤的脸颊说:“这都是命,叫她们打开城门,你去投降。孤王愿意死来换取天下太平。” 楚琏握住陶茶的手:“陛下不要,不可以,只要您活着古南国就还有一线生机,您明明知道周媛她……” 陶茶扶起楚琏:“她或许确实不是一个好人,但她可以还给天下太平,去开城门投降,记住是你自己要投降的这样她就不会伤及城中百姓分毫。” 楚琏接过印章,举着白旗走到城门口。周媛和何絮的大军已经抵达城门口。 何絮看见楚琏嘲笑道:“哟,这不是古南国第一大将楚琏吗?哦,不对,上次大战你败给我了,你看看我还这么不小心在你脸上留下了疤痕,女子脸上留疤确实是不好看了。” 楚琏紧握拳头,跪倒在地上,将白旗放在地上,双手举起印章。 周媛眼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陶茶的印章?怎么你们要投降了?” 楚琏回答:“是,我愿意投降,投靠您。” 何絮不屑的冷哼一声。 周媛勾起嘴角:“是吗?把印章给我吧。” 周媛接过印章,确实是正品,周媛又问:“陶茶呢?她不肯投降。” 楚琏摇了摇头。 大军闯入古南国宫殿,推开大殿的门,陶茶还坐在大殿上喝着酒看着歌舞,舞者看见军队吓得六神无主,纷纷逃窜。 周媛走到陶茶面前:“你输了,姐姐。” 陶茶怀里抱着一本书说:“我…输了?周媛,真可惜啊,我是输了,可你的名字永远都上不了这本宗卷,因为你是贱奴之女,而我是母皇嫡女,你从小被抛弃在市井人家,而我从小就锦衣玉食,可惜啊,你这辈子都上不了陶氏族谱,还得跟着养母姓,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周媛一把抢过宗卷,边上的人递来了火把,周媛举着火把:“陶茶,既然你这么喜欢这本宗卷,那么你就和它一起下地狱吧。” 说完一把烧了宗卷,连同古南宫一起烧为灰烬。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古南宫里尸骨无存。 三天后,周媛登基,但是她靠的是谋乱称帝,不敢明目张胆。只能延用古南国以前的旧制,直到周笙登基,才将“孤王”改为“朕”,同时开创了新局面。 沐婉听完楚琏的话:“你确定没有说谎?这可和史官编纂的内容不一样啊。” 楚琏仰头大笑:“史官?她是谁的史官?又是在为谁谱写历史。周媛从不许人写她在战场上的点点滴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她杀人如麻,残酷不仁。她抹掉了她的卑劣,换上了新的面孔,成了惩恶扬善的开国明君。” 沐婉还是不信任楚琏:“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还有年弃华呢?她身为古南国丞相,她死了吗?” 楚琏微微闭上眼:“也许吧,她被流放诛林山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诛林山那个鬼地方,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吧。” 沐婉追问:“那你呢?为什么放弃了荣华富贵。” “我付了她” “我做了这一辈子最让我后悔的事情” “我这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是楚琏说的最后三句话,随后便吐血身亡了,她的血浸透了杯中的茶叶,渐渐的,血色与茶叶融为一体,生死不离。 沐婉检查了茶杯,无一例外三杯茶都是毒茶,只是沐婉不爱喝茶才逃过一劫。 回来的路上,晏书和沐婉都没有说话。 晏书还在看着自己的手掌,手掌上面生有老茧看上去不是那么光滑,以前以为是在左相府干苦力造成的,可是自打自己伤势恢复就没有干过任何粗活,除了写字就是做饭。 这双手怎么会这样的呢……. 沐婉仰面看着马车外,若楚琏说的都是事实的话,这些肯定不能写在书中。但是沐婉始终不敢相信,始皇会杀姊夺位,母亲不可能跟随这样一个麻木不仁的人。 沐婉回到府中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始皇祭奠迫在眉睫。 但是沐婉还是没有心情,只是呆呆坐在软榻上一言不发。 沐婉回来了淑箐也是松了一口气,俩个人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淑箐还以为是晏书绑架了沐婉。 淑箐问:“大人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了吗?” 沐婉叹了口气:“没什么,对了你知道翰林院著书怎么样了吗?” 淑箐抱怨着:“大人您还说呢,您就这么突然一走,张御史来了好多趟了,可是就是没瞧见您,您要不要赶紧去趟翰林院,也好让张御史放心。” “不必了”沐婉摇着头,“你去告诉张御史让她就把编纂的书呈上去吧,没法改了。” 淑箐答应着退了下去。 沐婉揉着太阳穴觉得头疼不已,她甚至觉得此行根本就是个错误,此行恐怕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沐婉去厢房看晏书,晏书搓着手掌没说话。 沐婉拉过晏书的手:“手上生茧子了?你都干什么了?” 晏书疑惑:“连大人都不知道吗?” 沐婉有些尴尬:“可能是你被坏人掳走的时候留下的吧,毕竟去了那里干些苦活也是有可能的。” 晏书觉得有些道理,点了点头:“大人,您说始皇真的会是那样的人吗?” 沐婉停顿了一会儿回答:“那些都不重要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历来如此,你我本不该沾染此事。记住,这件事情对谁都不要说淑箐也不行,这可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御书房,周笙看着张御史呈上来的著书问:“沐婉怎么不自己来?她什么时候这么大的架子了,还要朕去请她不成。” 张御史听了周笙的话,跪在地上双手颤抖:“臣…….臣不知。” 张御史以为周笙会生气,没想到周笙叹了口气:“你下去吧。” 张御史连忙起身告辞,出去时还擦着脸上的汗。 小宫女问德希:“张御史怎么慌慌张张的,这天也没那么热了,还直冒汗。” 德希轻弹小宫女脑门:“你有几个脑袋议论大臣。” 是夜,沐婉在院子里赏月,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内心特别平静。 这时有人敲府门 淑箐没好气的问:“谁啊,大晚上的还敲门。” 门外周笙踹了一脚门:“是爷!” 沐婉连忙开门请安,只见周笙穿着便服,身边没有一个人跟随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沐婉问:“陛下一个人来的?” 周笙冷笑着:“怎么?来爷自己臣子府上还要带人?难不成你这里有暗器刺客?” 周笙一屁股坐在沐婉的躺椅上:“你可够享受的啊,一点都不在意朕生你的气!” 沐婉笑着说:“陛下生气,臣能怎么办呢?” 周笙拿扇子指着沐婉,语气略带愤怒:“爷是越来越看不惯你和何洁了,你说说你俩一会儿好一会儿吵,爷可提醒你,始皇提拔你是看中了你同何家不和睦。虽说我们仨是发小,但现在我们可不是孩子了,你要记得你的职责是什么,你要是再敢联合何洁戏弄爷,哼你看着办吧。” 沐婉答:“臣也不想,可是臣是越来越看不懂何洁了。” 周笙闭上了眼略带享受:“你要是看得懂,她就不会在朝廷上猖狂这么久了。” 沐婉试探着问:“如果有一天,臣真的弹劾何洁,您会杀她吗?” 周笙猛地真开眼,随后一笑又问沐婉:“你会弹劾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