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乖巧道,“孩儿就是想在爹娘面前尽孝,旁的,就是给金山银山都不换。”
“你!唉,你可知你一句话拒绝了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你过的好,难道还有人敢为难我和你娘?”
陈慕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只知道,在皇兄含笑问出那句话时,他的心里其实是嫉妒的。
他在嫉妒自己的女儿,为什么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所有。
可她呢?
她拒绝了。
哪怕是打着孝道的旗号,也让他很不是滋味。
妇人心里眼里全装着自己的孩子,宽慰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别听你爹的,他自己都糊涂着呢,怎么能和你说明白?”
陈晚扬起笑脸,“娘,爹是想让我过的更好,您别怪他。”
“好,好,傻孩子,娘谁都不怪,娘就是心疼你。”
“有娘心疼,不苦。”
陈慕星看着母女两个相谈甚欢,忍不住发起愁来,“今晚王府就会被查封,过了今夜咱们住哪儿?”
他是个富贵王爷,从小都是在蜜罐子里泡大。要不是此次被人诬陷,在皇兄那失了恩宠,他也不会如此烦躁。
以前大小事都是他拿主意,可正是因为他,王府败落了,眼下这种情况,他不敢再做主,这才问归来的陈晚。
“爹不要担心,凡事孩儿已经做好准备,请爹娘带着妹妹跟孩儿出去住吧。”
当晚陈晚带着家人往城西定居下来。
院落算不得大,胜在雅致、清净。家具算不得名贵,一眼望过去,摆设的恰到好处,看起来格外舒服。就连入住的房间都让人提早熏过香。
陈家爹娘一脚迈进去,就能感受到女儿的拳拳孝心。
明氏眼圈微红,一双手因激动微微颤抖,“晚晚,好孩子啊!”
陈慕星也心疼女儿,“以后还是不要如此费心了,你置备家底不容易,从前没让你享过福,这会劳你瞻前顾后百般照顾,为父实在汗颜。”
陈晚笑容真挚,“若没爹娘每月派人送去的银子衣物,孩儿哪能长这么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爹要是觉得汗颜,孩儿更是无地自容了。”
明氏伸手轻轻拍了丈夫一巴掌,“真是的,和孩子说的什么话?”不是王爷王妃了,夫妻两在家反倒更放松。
不用每天端着皇室宗亲的架子,不用时常将优雅高贵铭记心间,浑身重担突然卸下来,这种感觉倒还挺新鲜。
陈慕星说出那番话本就是试探女儿心意,虽是亲生,可十二年的光阴足够冲淡骨子里的亲近。
此刻听陈晚说的诚恳动人,先前的担忧也就随风散开。
是呀,女儿是他的,眼下王府倒了,她名义上还占着世子尊位,当然要好好赡养他。
一朝功败垂成,陈慕星算是知道怕了。
他很怕女儿离开,更怕变成那些老无所依的可怜人。堂堂王爷,沦落成庶民,外人都怎么看他?
这让习惯被人追捧的陈慕星生出强烈的惧怕,他很惧怕外面人的眼光。
有多惧怕,就有多依赖,对陈晚的依赖。
这一晚明氏睡在了女儿屋里,相隔十二年,有太多话要说。
“晚晚,不要怪爹娘,当初出尘道长一番话,我们实在不敢冒险,只能谎称生了男婴。”
“之后你爹为你请封世子之位,打的就是几年后把你送走寄养农家,时机成熟了,再以其他身份送你回来。奈何王府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