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渔村的妇女们跟大城市里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同,都很八卦。可这些妇女却很淳朴,她们不会勾心斗角,她们希望村子里的男人有出息,指望那些有出息的男人把笼罩在小渔村的贫穷迷雾给拨开。她们亦希望村子里的女孩能走出村子,嫁个好人家,毕竟她们知道过着日复一日的单调日子有多么痛苦。
陈嘉一直知道他老家的农村在省内算得上是挺富裕的了,不说每家每户都建得起高楼,可起码家家户户都盖起了小平房,有农田耕种,有果山打理,衣食无忧。可他却不知道,简微所在的小村子居然会贫困至此。
跟着简微的指引,陈嘉开着车,一路上看到的绝大多数都是砖瓦房,很多瓦房的墙体由于饱受风雨摧残已经逐渐发黑,甚至还长起了青苔。这里没有任何一栋高楼,陈嘉偶尔看到的两层高的小平房在这里已经足够鲜明了。
回去的路上,简微问陈嘉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陈嘉说他去烧烤吧问了简微的那个远方亲戚,是简微那个亲戚告诉他地址的。
简微这才恍然大悟,果然世上没难事,只怕有心人。一路上她除了指路就没有多说话,她在心里揣摩着陈嘉的来意。
这是陈嘉第一次到简微家做客。
潮湿的砖瓦房内悬挂着一个小灯泡,微黄的灯光甚至无法照亮整间屋子。房间里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小餐桌,两张小凳子。砖瓦房的角落位置有一张锈迹斑斑的铁床,床上有两张满是补丁的小被褥。床对面是用废弃电线挂起来的破布,把小屋的另一个角落围得严严实实。
带陈嘉进屋后,简微又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她想招呼陈嘉坐下,又怕陈嘉嫌脏。从小到大,除了陈嘉之外,她就只带过一个同学回家,她永远记得那个住在镇上的小女孩来到她家后,那一脸嫌弃的样子。自此之后,她就不敢带任何人回家了。
小渔村的村民很清楚简微家里的状况,村民可以理解,可以不嘲笑,但不代表村子外的人可以做到。
陈嘉点上根烟,直接拉过餐桌前的小凳子坐下。
看到陈嘉的动作,简微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小声的说道:“陈班长,小渔村没有酒店和旅馆,镇上也没有,现在天黑了就算你想出去,路也不好走。我叔叔家有多余的床,不然我带你去他家住上一晚?”
陈嘉看着紧张不安的简微,笑了笑,态度坚决的说:“我跟你叔不熟,去他家住多尴尬,我今晚就住这里了。”
简微欲言又止,好半会,她才细声细语的说道:“可我家里只有一张床。”
陈嘉毫不介意的说道:“那你睡床,我坐着睡。”
简微不知道怎么回答了,隐约间,她又闻到了自己身上那淡淡的鱼腥味,她说:“我先洗个澡,等会我们再说好吗?”
陈嘉看着扭扭捏捏的简微,轻声说道:“那你就去洗呗,我又没拦着你。”
简微红着脸说道:“那你出去等我?”
陈嘉早已经审视过屋里的环境,他大概知道那被破布围起来的角落大概就是简微平时洗漱的地方,他笑了笑,说:“我又不会偷看,你放心大胆的洗。”
简微咬了咬牙,委屈巴巴的说道:“屋子里有人,我不习惯。”
看着简微可怜兮兮的模样,陈嘉也不好意思再油嘴滑舌了,他站了起来,说:“我在车里等着。”
陈嘉刚走出门,简微就连忙把那扇木门给关上了,还不忘给木门反锁。
陈嘉也是无语,女孩对他的戒心也太重了些。他是那种会偷看女人洗澡的人吗?显然不是。在电脑上,他什么类型,什么身材的美女没见过?用不着如此下作。
简微洗澡的时间格外长,直到陈嘉点燃第三根烟,换了套衣服的简微才把木门给打开了。
陈嘉重新进入屋内坐下,头发还湿漉漉的简微轻声问道:“陈班长,你不会是为了追债才来找我的吧?我妈住院了,我暂时没有钱给你。更何况之前你和张扬同学打架那事不是我指示的,我,我身上真的没钱。过一段时间我再给你还上行吗?”
这还是陈嘉第一次看到简微没戴帽子的模样,女孩的头发还黏在一起,可脱下帽子,放下秀发的简微却有着平时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的精致。陈嘉嘴角上扬,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不是来追债的,要说我是来追你的还差不多。”
简微也没想到陈嘉那么直白,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的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于是她只能拿着干毛巾使劲擦拭湿漉漉的秀发。
陈嘉很快就回想起了简微话中的关键点,他疑惑的问道:“怎么?平时很多人来你家讨债吗?”
简微沉默了一会,才如实说道:“为了供我读大学,我妈跟亲戚借了不少钱。当那些亲戚知道我妈住院后,怕我偿还不起,这些天没少来。”
陈嘉不吱声了,墙倒众人推的滋味他尝试过,确实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