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万里闻言打了个哆嗦,这王伦自从救了他以后,虽然谈不上和颜悦色,但也从来没什么训斥,今日忽然如此冷言冷语,让程万里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一旁的史进忽然厉声道:“是谁在屏风之后偷听!”说着话手指已经搭上了腰畔的剑柄。
只见屏风后面走出一个婀娜少女,王伦一看之下,却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程家千金程婉儿。只见程婉儿面色通红,对王伦施礼道:“小女子给相公见礼。”
王伦冷哼一声,对程万里道:“程知府的家规却是不错,难怪将东平府治理到如此地步,如果不是本官谨慎,恐怕如今程知府不但身首异处,这程小姐也将为那董平的榻上玩儿物了吧。”
王伦的话语已经极其不客气了,程万里老脸在红白间转变,王伦所言虽然刻薄,但不得不承认这却是铁打的事实,自己的确有着得过且过的毛病。自己虽然为官清廉,也算勤政,但是对下属却是是放纵的过分了,有时候看见下属鱼肉百姓,甚至于为了给下属留个面子装看不见,只希望这些下属有朝一日可以浪子回头。
程婉儿倒是有些不服气,开口道:“王相公,家父虽然失了城池,但他是一介文官,武将造反他又有何办法?况且家父从无贪贿行为,更无鱼肉百姓,相公。。。”
“住嘴。”程万里急得面色通红大声吼道。
王伦摆手道:“程知府,看起来你家千金还是蛮崇拜你这个父亲的,也罢,今天本官就多废两句话,说给你听听,也让程小姐听听。”
王伦道:“程知府,你不贪不占,也不鱼肉百姓,不过我请问,那庙里的菩萨连俸禄都不拿,是不是比你还适合当这个东平知府?”
王伦这个话虽然简单,但是通俗易懂更包含了太多的内容,让身后的史进和滕戡哈哈大笑,他们和王伦已经没那么见外了,也就没那么多所谓的体统。
程万里父女却听的如天雷滚滚一般,心中不禁自问:“是啊,我(爹)的确不贪不占,但是我(他)似乎也却是没做什么实事,虽然制定了不少好的措施,但是无一例外都是因为下属的不听命令无疾而终。我(他)又生性仁厚,不忍斥责下属,导致下属肆无忌惮,甚至于公然顶撞于我(他)。那董平更是多次无礼,甚至要强娶婉儿(我),我(他)也忍下了,只是虚与委蛇,连一个明确的拒绝都不敢说。到底谁是上官谁是下官?”
王伦冷冷的道:“程万里,你虽然没亲自杀人放火,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却在拼命的鼓励恶人行恶,逼着好人无处伸冤背井离乡,甚至于比那贪官污吏更为恶毒,他们只是自己为恶,顶多是拉拢自己一党为恶,你却逼着整个东平府的官吏一起为恶。你的恶行可以说万死难赎,只因你从未亲自作恶,否则王某不但不会在东京为你求情,反而会力奏将你斩于刀下。远了不说就看现在,说说你这个家规吧,那董平要强娶你的女儿,那程婉儿当真不知?既然知道她莫非就不知道遇祸则避的道理?连农户家目不识丁的村妇都知道贼人来临之时以黑灰涂面,她却上赶着生怕别人看不见她自以为的绝世容颜,否则她为何刚刚在屏风之后偷听?是不是还盼望着本官也如同那董平一般是个色中饿鬼,好也要逼娶与她?哼哼,可惜,本官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但也还未到董平那一步,程小姐,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王伦随即起身道:“程万里,本官今日来是要让你明白一件事,如果在本官治下你还如以往一般尸位素餐,本官保证你全家沙门岛上走一遭。还有,下次本官再来不希望看见有如青楼女子一般的婊子在本官面前出现,这里是大宋朝廷的府衙不是娼寮妓院。”
王伦说罢向外便走,史进和滕戡再后面紧紧跟随,心里大感痛快,他们在梁山和东篱大学中的教授多有接触,对程万里这种昏聩的清官可谓厌恶透顶。
程万里则嘴唇颤抖口不能言,只是看着王伦的背影浑身打战;程婉儿则是又羞又恼,满眼是泪,她羞恼一是因为王伦所言太过伤人,二是因为她不得不承认,王伦所言有一定道理。董平要强娶于她的事情,她早有耳闻,但是她看着父亲一直虚与委蛇,却从不肯劝父亲直言拒绝,也是因为董平的无礼让她感到一种没来由的激动,这种感觉太美妙了,让她连睡觉都会因此笑醒,虽然无人知道,但是她自己清楚。没想到今日却被这王伦一语道破,当即让心中惶恐不已,甚至于比见到那些二龙山贼寇的样子都害怕。真正的正人君子,在很多人眼里本就是最可怕的存在。也许王伦以后会变,但是现在,他无愧于一个真正的正人君子。
PS:各位读友如果觉得本书尚可,也请推荐收藏一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