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点头道:“可以,虽然民间诉讼不是我安抚使衙门的事情,但你既然来此上高,本官便去县衙一趟,在旁为你说话。”
阎婆子闻言自然高兴:看来张三出的主意,让上官在旁边给知县施加压力果然好使。
时文彬见王伦旁听,也是有些紧张,他本想将此案着落到唐牛身上,但是现在看起来却是麻烦,无奈之下也只好硬着头皮升堂问案。最后时文彬还是打算将唐牛收监。没想到就在此时,那张文远上厅来禀道:“现在有刀子是宋江的压衣刀,可以去拿宋江来对问,便有下落。”
时文彬无奈之下刚要答应,忽然一旁的王伦道:“张文远,你如何知道此刀乃是宋江所有?”
张文远道:“小人是宋江的弟子,故此对此刀甚为熟悉。”
王伦道:“你和那阎婆惜是什么关系?为何如此关心此案?”
张文远一愣道:“小人与那阎婆惜毫无瓜葛,只是杀人大案,小人不敢怠慢。”
王伦冷笑道:“好你个奸猾的张文远,前些时日,本官将你带到官署问你宋江为人,你说宋江忠厚质朴,毫无过错,可当大事,今日却如此紧抓着宋江不放。本官深觉蹊跷,派人一问,方知你和那阎婆惜的苟且之事,我大宋又律例在,‘和奸者,男女各徒一年半,有夫者二年’,张文远,本官看分明是那日你与阎婆惜被宋江捉奸在床,宋江一怒之下用压衣刀误杀阎婆惜,而你却趁此机会逃之夭夭,今日还在大堂之上大言不惭,莫非真视我大宋律法如无物不成?”
张文远闻言面色一白,他与阎婆惜之事虽然人尽皆知,但是无人提起,自己也没注意到,一旦王伦所言证实,不但宋江无罪,而且自己还要刺配远恶军州,毕竟,按照大宋律法,丈夫捉奸在床杀人无罪。
张文远当即大喊冤枉,坚称自己和阎婆惜无关,时文彬却双眼一亮,这些日子,他已经烦透了张文远,只不过对方占着理,自己也无可奈何,刚刚被王伦提醒,他也想起来了:“对啊,大宋律法写的明明白白的,我怎么给忘了。”
当即时文彬一拍惊堂木道:“大胆张文远,在官府大堂之上居然还敢巧言令色,本官素知那宋江一向奉公守法,焉敢如此造此,如此看来,却是你这厮在从中搅闹。”
王伦道:“时相公,如果这张文远与那阎婆惜有染,当日唐牛又说去过宋江的家宅,必然有所发现。”
唐牛这个时候也明白了过来,不是为了宋江,为了自己不坐大牢,唐牛也要拼一拼,当即唐牛大喊:“相公,那日我去宋押司家宅,分明见到这张文远赤着身子跳窗而逃。”
张文远这一下有口难辨只能一边指着唐牛大骂他说谎,一边指天画地的发誓,但旁边的唐牛一般的指天画地,他也是破落户的出身,表演的远比张文远更为逼真。
王伦道:“口说无凭,但是街坊四邻总有人证,至于物证,如果张文远与那阎婆惜有私情,其家中必然有不少线索。”
时文彬大喜,当即领朱仝和雷横率人前往张文远家中搜查,这下子张文远当即瘫软在地,他太清楚自己家里面有什么,别的不说,光是有阎婆惜刺绣的鸳鸯戏水亵衣就不止一件。张文远现在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几个大嘴巴,没事儿干让阎婆子去安抚使衙门告什么,这下子好了,阎婆惜的仇没报成,自己还陷进去了。
王伦看着张文远冷笑道:“张文远,你也是县衙的属吏,居然怂恿他人去上官衙门越级告状,你无非是想让上官压制时县令,逼他就范,无理搅闹胁迫县官,你可知大宋律法怎么定罪的么?本官乃是天子亲封吏部委任的济州安抚使,为朝廷尽忠,为生民立命,岂能受你蛊惑。如今本官就在此处把话给你挑明了,你就算告上御史台,官家龙楼御审,只要本官还在,断不容你如此胡作非为。”
张文远闻言如丧考妣,时文彬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凶光,心中暗暗咬牙,对张文远已经恨之入骨,同时也对王伦多了一丝感激。
王伦又看向一旁的阎婆子道:“阎婆子,你明知道女儿与张文远和奸非但为他们站岗把风,还要继续勒索宋江,如今女儿通奸被杀,你却要无理搅闹,居然还要否认官府认定之事,那宋江的父亲早已将他开除族谱,你却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与张文远沆瀣一气以州府来压迫本地县尊,我告诉你,济州本官最大,你无需去州府,今日本官便告诉你,妄图颠倒是非,本官第一个不答应。”
阎婆子闻言不敢再说,他敢和时文彬叫板,是因为张文远的蛊惑指点,可以去州府告状,但是王伦以安抚使衙门压下来,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刁民所以成为刁民,就是她有去搅闹的地方,如果没有了搅闹的地方,刁民也就成了顺民。
就在人们认为宋江已经没事的时候,王伦忽然对张文远道:“张文远,本官最后一次问你,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你是否和阎婆惜有染,那阎婆惜之死是否因为宋江捉奸在床,或是因为宋江当时得知你们的奸情,因怒杀人,而你心怀怨恨,为了给阎婆惜报仇才做下这种种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