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大过年的时候,又是砍人又是抄家的实在不是什么讨喜的事情。
更不讨喜的是,别人砍完人,让你去送棺椁上门,顺带还要抄个家,再把别人妻女归置归置。这活干得不知道后边有没有来者,反正前边应该是没有古人脸皮那么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李璋并不迷信,但是这时代的人却很迷信。尤其在这除旧纳新的日子里,登别人门都该说几句吉利的话,送走旧年的晦气,让大家新的一年里都喜气洋洋,李璋走一路,想一路应该说些什么。
“新年好啊,你丈夫刚被领导砍了。今天实在是除旧迎新的好日子,正好可以让你换一个新的。”
“啊!呸。。。。。。”这做领导的不要脸,咱这些做小弟的这脸还能兜得住么。没准领导早就盯上人家边家妻女了。这下好了,领导大恩大德,忍痛割爱啊,叼嘴里的肉都吐出来给你了,大概齐领导《短歌行》里的“周公吐脯,天下归心”是这么个意思,不好好研究历史,顺带这语文也跟着白学了。
陈留太守张邈也是个孙子。见曹操把抄家抓人的肥差交给了自己,知道自己前来陈留只带着小五、郭嘉、小黑三人。其中郭嘉表示丢不起这人,直接就不来了,这时候张邈就屁颠屁颠走过来。
“世民字字珠玑,深得主公赏识,实在可喜可贺。邈知世民执行主公命令,需得人手,正好太守府颇有闲杂差役。特派百人,供校尉调遣。望世民笑纳。”
李璋此时看着张邈不知道该谢谢还是该谦恭。
大哥你可是太守,端点架子可好?我才一个校尉,比你差好几级呢。别领导跟我咬几句耳朵你就上杆子巴结行不行,你这样我好尴尬啊。
“璋,谢过太守厚赐。”郑重的想张邈行了一礼,“事毕旋即归还差役。”
没有更多的交流,到太守门口点拨了差役,三人上马。前头有差役引路开道,后边有人用马车拖着装了边让的薄皮棺木。
不容李璋多作思考,边府已经在眼前了。
显然这府内还一片喜气洋洋的筹备着除旧迎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差役们直接野蛮冲进府内,将边府一干人等尽皆押到前院。
李璋挥了挥手,示意让人把棺木放在前院。此时边府里边的人大概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只见一妇人,三旬上下,面若粉黛,肤若凝脂,在四面差役举起的火把照耀下,肌肤如地面上轻薄的积雪那般无暇。
“贱妾张氏,见过将军。不知我夫君因何亡故?又为何将军派人围我宅邸?”张氏那一汪清泉凝视着李璋,隐隐有泪光波动。
唉,不为啥,领导行事下属不便猜度啊。
“末将李璋,官拜屯田军校尉。今夜奉主公之命,特来府上。。。。。。送还边让尸首,边让结连陶谦,图谋不轨,已被主公所悉,今已伏诛。主公有令,让贵府先行停灵设祭。”李璋挥手示意差役们都出去。
差役们看了看李璋,都没有任何表示。
“都给我滚出去,都不长眼睛吗?”李璋吼道。
差役们不敢反驳,立刻退出了边府。李璋对着张氏躬身一礼,转身便和小五小黑到了府门外头。
“李校尉,李校尉。”差役领班有些不明所以,不是说主公下令要来抄家么?怎么又跑出来了。“这主公之令?”
“主公令我处置边府家小,我自有主张。尔等不闻死者为大,如此急切,与禽兽何异?尔等欲败坏我主之名声耶?”
这败坏领导名声的事情别说这些小小差役,这帽子即便张邈估计也不敢戴的,被吓到的差役们什么也不敢说,只能木桩似的守在边府门口。
“世民恩情,宫铭记五内。”这时一穿着素缟,腰系白带的人走来。
“边文礼性烈,桀骜不驯。终不免有此祸劫,宫与文礼知交,尽力周旋也终究保不住他的性命,世民仁厚,宫替边家老小谢过了。”说完陈宫便要下拜。
“公台,莫要如此。主公本也无心伤及边让,奈何边让咄咄逼人,方有此祸。家小何辜。公台此去,多加劝慰才是。此时恐也无法全礼,祭奠过后,明日便尽快下葬了吧,璋也好办完差事,回去复命。”
“能容一夜,足见世民恩德。”陈宫弯腰下拜,便入了边府之门。
腊八时节,天气滴水成冰。守在门口的差役们此时搬来了木材,堆砌了几堆篝火,就在门前守着篝火打盹。
折腾了一天,李璋也是累得不行,和小五背靠着背偎这篝火就这样睡过去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人啊,世民。快起来啊!快起来!救人哪!”
是陈宫的声音,李璋睁开了稀松的睡眼。只见被漫天的云朵已经被火光映红,李璋只以为是篝火所致,“公台何故匆忙?”
“快!快救人哪!”
“救人?救谁?”李璋猛一惊醒,只见差役已经围着篝火睡得东倒西歪。边府内透出冲天的火光。
“谁在里头?”
“文礼的夫人张氏,命人把文礼尸首搬入内宅。不久便火起了。”
李璋一惊,冲入边府。只见内宅已经被火包围,显然火是从房子里头烧出来的,火焰正从窗户门缝往外乱窜,众人皆不敢近前。
“主母有难,尔等旁观是何道理?”陈宫急着直跺脚骂边府下人道。